使团在白鸥港休整了一天,次日搭乘邮政飞艇返回寇拉斯堡,这一天正好是十一月一日,从使团出发那天算起来已经过去将近五个月了。
飞艇伴随黄昏降落在寇拉斯堡。鲁道夫在王宫设宴为劳苦功高的使团接风洗尘。昆体良简单应酬了一圈,过后与王子殿下交换了一下眼神,举杯步入宴会厅阳台。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两人可以单独交流。
“昆体良先生,一路辛苦了!”罗兰与外交大臣碰了下杯,开门见山地问:“聊聊你这一路上的见闻如何?”
“出去走了一圈深感眼界大开,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王子殿下具体想了解哪方面的消息?”
“还记得八月初我寄给你的那封信吗?关于斐真和海蓝两国的粮食价格。”罗兰点到为止的做出提示。
“当然记得,我在帕图斯和阿瓦隆的市场上亲自调查过,还在当地雇佣了调查员记录每周的粮价变化,以通讯石发给我,”昆体良摸了摸上衣口袋,取出两张列满日期与数字的表格递给罗兰,“这是海蓝与斐真两国首都粮价随时间变动的统计数据,从七月初新大陆局势突变到我离开阿瓦隆那天,短短两个月间,帕图斯的粮食价格涨了五成,阿瓦隆更夸张,粮价涨了将近一倍!”
“粮价暴涨必然带动其他以粮食为原料的商品价格同步上涨,”罗兰晃了晃手中那杯玉米酿造的烧酒,“物价上涨会对市民的生活造成负面影响,两国政府有没有采取行动平抑粮价?”
昆体良啜饮一口甘冽的烧酒,笑着点了下头:“事实上海蓝和斐真两国当局都出台了政策试图打击那些乘机囤积居奇、炒高粮价的奸商,但是这两个国家与我们远东不同,商人集团的势力非常大,甚至达到了左右内阁的地步,政府企图平抑粮价不止损害粮商的利益,更遭到那些在谷物期货市场下了重注做多粮价的投机大亨的强烈反对,直到他们获利离场之前,两国的粮价几乎不可能回落。”
罗兰暗自苦笑,资本家发起国难财来还真是毫不手软呢。
“两国政府面对粮价攀升的严峻局面就这么束手无策?事态这样恶化下去内阁群臣恐怕不得不集体下台谢罪了。”
“殿下您猜对了,这场粮价风波因殖民地武装冲突而起,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演变成海蓝与斐真国内的政治斗争,海蓝的情况还好,王室的权力比较大,勉强镇得住场面,斐真粮价比海蓝更高,在我看来更主要是因为王室有名望而无实权,当权的秩序党内阁不得人心,在野的公平党试图以海外冲突和粮食紧缺为契机发动倒阁运动,要把秩序党赶下台,结果朝野气氛紧张导致事态愈发恶化。”昆体良由衷感慨,“当初殿下立场鲜明的宣称远东不搞党派政治,我还颇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您是对的,两党扯皮、相互攻讦真可谓祸国殃民之源。”
罗兰微微一笑,对海蓝与斐真两国如今面临的困境并不意外。
事实上从半年前听闻帝国与斐真、海蓝两国在殖民地爆发武装冲突那天开始,他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而在当时,远东朝野普遍为此幸灾乐祸,哪怕最保守的人也认为亚珊帝国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本土丢失远东行省兼最重要的稻谷产区,海上又与两大海军强国起了冲突,这个“泥足巨人”正在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