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上虽然有点赶,可王重还是对天宝街做了一些安排。
玛格索留下,定居天宝街,事实上玛格索也是早就厌倦了流浪,在地界,哪怕在牛逼的文明种族,只要没有铸就金丹,最多也就几百年的寿命而已,玛格索年纪已经不小了,不想再去奔波,天宝街就是他最好的安身之处。
而对天宝街来说,即便打着王重的名号,也仍旧还需要一个虚丹强者坐镇,防范宵小,光靠自称王重心腹的狼妖巴斯那帮小喽啰肯定是不够看的,因此即便每个月要多缴纳一些佣金也是毫无怨言,两边对此是一拍即合。
“天宝街交给我你放心。”玛格索拍着胸口保证,一边也是意味深长的给了王重一个建议:“像你这么低调的家伙在神域真不算多,这性格挺好,不容易惹事生非,可如果去了天门,只怕这习惯得改一改。”
“那里看似上有天门管制、下有各大文明牵制,聚贤纳众、海纳百川,没人敢在那里乱来。可实际上这只是表面现象,天门内部的派系分化很严重,弱肉强食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不是装低调就可以求平安的,想要不被欺负,想要被人尊重,最好得狠一点,尤其像地球这样的低等文明,要是你装低调,没准儿会被人当成兔八哥的……”
“呵呵,谢了老哥,我会注意的,还有就是我的族人那边……”王重点点头,玛格索是好意,但具体怎么样,他还要去了才知道。
“这个你放心,帮你看场子,高手也看不上这地儿,低手我也能应付。”玛格索的心态倒是十分端正,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的族人只要来了这里,肯定会有一个最好的安排,现在还有谁敢在天宝街欺负地球人?”
占地盘什么的,王重根本没这个心思,只是想给地球人提供一个相对好一点的环境,他相信里面不少人是有天赋的,一旦有机会一定会崛起。
先做个规划,趁着自己在天宝街的名气定格调子却是没问题,简简单单几句话,一个地球人的聚集地就已经算是初具雏形了,只可惜和圣城那边传递消息实在不易,在天宝街成名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可除了本身就在卡坦克莱区的极少数地球人自己听到天宝街的消息后聚集过来,其他大部分都仍旧还是出于失联的状态,圣城那边王重也已经通过星航公司送过了信,但星航公司不是专门帮你送信的,只能说如果他们有和圣城联系的生意,顺便帮你转交一下而已,时间根本就不确定,因此一直也没等来回信。
不过自己的消息既然已经传了出去,甭管他什么时候送到,圣城那边终归是会得到消息的,以后送人都会直接送天宝街来,能联系上的地球人,圣城那边也会告知他们,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否过来天宝街,而这边又有玛格索以及老牛、玛格索等人的照顾,能安稳的讨个生活,这就已经比以前地球人的待遇好了不知道千万倍了,自己去天门也会去得比较安心。
晚上时和老牛、小迷狐、玲姐海老板等人在花店里做了个小小的聚会,倒也没什么生离死别,去天门并不是不回来了,去那边并不等同于加入任何宗门,本身还是自由的,此外,天门每期只会进行一定时间的集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把时间让你返回自己的属地修行,对老牛和小迷狐等人来说,王重也就是‘出趟差’而已。
王重算是走出了一条路,同样运气不错的不止是他,似乎从他抵达神域,地球人的运势也发生了变化。
神域到底是什么?
即便神域的创造者们,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早期那些强大的文明集合体想要创造的是一个可以沟通高维度,并为提供一个容纳强横力量的世界,当然他们大费周章,是想让这个世界获得“永恒”。
然而牺牲了无数的文明和资源,最终创造出来的神域却并非文明创造者当初想的那样,神域能够容纳他们的力量,并提供能源,甚至有冲击高纬度的机会,但是神域的资源却是有限的。
这,并不是第五维度顶尖力量所要的理想国,但是他们也无能为力,所以星盟的出现,说白来了就是掠夺,遵循金字塔的生物力量。
然而生命或者说宇宙的奇妙就在于不可预测,神域自身无疑是有限的,但是冥河的出现却并非预料的,她是法则平衡天河力量产生的“自愈”,不但如此,冥河还在扩张,准确的说,她在变大,产生空间,催生另类的生命形态,甚至养育了一些底层文明。
只是顶尖的文明并不在意这条“臭水沟”,他们认为这只不过宇宙是规矩,就这样冥河默默的生长着,贯穿着神域,如同天河的滋养,地下世界的冥河也在向它流淌的地域施加着各种各样的影响。
不知什么时候,冥河出现了一种浅层的意识,遵循着一种生物的本能。
幽绿的冥河侵蚀着万物,她贪婪的汲取着一切靠近它的,无论是生物,还是死去的,抑或是一块铁,一块石头,一片落叶,冥河都会从内到外的彻底改变它们原本的属性,打上冥河的烙印,成为它的一部分。当冥河说要吃,便无可阻挡的,所有的一切,即便是死气沉沉的石头也都化成她的养料。
每一次都不例外,冥河的意志是残酷无情的,同时,也是慵懒而松散的,也许是意外,也许是命运,这一次例外,令她的意志自然而然的集中了起来。
她感觉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
她缠了上去。
轰……
生死棺中木子正在计划着他身上带着的补给,因为在沙漠流浪惯了的习惯,木子随身携带的食水十分充足,足以让他飘流几个月,他才放下心,生死棺猛地一震,幽色的冥河猛地汹涌而湍急,而原本被阻挡在外的冥河力量随即变得狂暴,一股股无形却有质的力量在透过了生死棺后,再无阻挡的侵向了木子!
最先遭殃的是他的衣服,几乎是瞬间化成了绿色的微点,完全的消失不见,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为此而尴尬,然后就轮到了他携带的各种物件,和衣服一样化成了绿点,里面装着的东西,有的消失在空间的洪流中,有的则落回到了这个世界,无论是食物和水,还是木子辛苦存了两年的星币,全被冥河干净利落的吞噬一空,木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这一刹那间就变得一无所有,隐约中,他还感觉到了冥河为此而愉悦的气息。
就在木子看到自己的身体也在冥河侵蚀下开始变化时,生死棺终于再次有了反应,幽幽的光从生死棺上亮了起来,将冥河侵蚀的力量再一次阻挡了出去。
平静了片刻,河面的波涛突然然变得异常湍急,更加庞大的力量,带着一股意志猛地冲了下来。
轰……
这一次和之前落下来时完全不同,生死棺也不能完全阻挡住了,木子清楚的感觉到,一个强大的意志化成了无数看不见的精神触手,这些触手强硬的穿过生死棺,虽然削弱了许多,但仍然强大到不是他可以抵挡的,它们从他的七窍,从他的每一个毛细孔中扎入钻进身体当中,就像是传说中蛊族的王级蛊虫,它们蛮横无理的在他身体当中肆虐,像是在雨林烧地开荒的农工,它们从摧毁开始,然后在残破的血肉上面按冥河的意志去建设新的东西,打上冥河的烙印。
冥河不仅仅在侵蚀重筑木子的身体,冥河对灵魂有着无限贪婪的渴望,她要吃!她扑向了灵魂,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灵魂冲击,她能从这些弱小的意识中得到她想要的成长,会让她的思路更加的清晰。
身体、灵魂,木子受到的不仅仅是痛苦,也不是生不如死可以形容的,那是世界上所有绝望加在一起都不及其九牛一毛的沉重,是将他压扁了再揉圆了,被虫蛊分食殆尽,化解成为残碎的污秽,当你以为你可以解脱,却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将被再次的压扁揉圆……这个循环将会持续不断,直到灵魂分解成为冥河所想要的那样为止,这是冥河从诞生起就拥有的特性,对灵魂的渴望,就像初生的孩子渴望母乳,纯粹而强大的本能。
生死棺发出吱嘎的声音,显然在遭受着重荷,然而,它却始终没有垮下,像是个倔强到底的孩子,每当木子就要崩溃的时候,生死棺便震颤着榨出一道更加深邃的幽光,覆盖在木子的灵魂上面,像是粘补剂,又像是透明胶带,强行的拉扯住了他稀碎的灵魂。
小小的灵魂上面布满了裂纹,像是打碎了又重新拼在了一起的瓷器娃娃,但却始终都不能破碎。
冥河产生了兴趣,她的侵蚀,一次比一次更加汹涌,这是一场游戏,漫长生命中的一种体验。
在这中间,木子尝试着挣扎了几个回合之后,就彻底的放弃了治疗,任由冥河侵蚀的力量和生死棺的幽光在他的身体里面争来夺去,既然无能为力,他就不会过于在乎,向来如此,随遇而安,简简单单,无论生命还是死亡,他都是坦然的,没有一丝的偏倚,而这样的态度似乎起了作用,让他从痛苦中脱离出来不少。
“生,就像是吃饭,总让人期待,并且可以丰富多彩,可也有失去新鲜让人乏味的时候,死,就像是玩乐后的疲倦,虽然没有生那么多姿多彩,但和生其实一样,都是平凡而平常的,所以,我既不会为生而兴高采烈,也不会因为死而恐惧畏恨。”
“就像是容器,生可以放进来,死也可以放进来,快乐放进来,痛苦放进来,回忆放进来,未来也放进来,接受这一切,就是我,就是你们的木子。”
他曾经这样和王重和艾俄洛斯解释过他的生与死,力量是什么,境界是什么,其实他一直都不是很在意,过往的一切,生命与死亡,包括他现在受到的冥河折磨,他都是坦然放开的。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的,“她”那分散简单而又无比强大的意识也有一种“生”的渴望,渴望像那些生物一样自由,而不是束缚在冥河之中,偶尔的一次意识聚集,更多的是无边无际的分散。
但是现在她竟然有了一个可以容纳自己,并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体”,一个活的身体,一个自由的身体。
生死棺中,木子的眼神在不断的变化,一会儿是黑色瞳孔,一会儿整个眼睛像是深渊一样无底的深邃。
渐渐的这种切换消失了,那摧毁性的意识开始消退,并治愈着木子残破的灵魂和身体。
生死棺也完成了蜕变,不再完全拒绝冥河的侵蚀,任由冥河的力量化成一道道的符印落在生死棺上,化成了生死棺那些亘古便存在的古老纹理之一。
木子长长的吁气,终于,所有的痛苦都退去了,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又是生死棺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他伸手摸了摸生死棺,然而,意料之外的一个意念猛地从他的这次触摸传进了他的意识。
是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