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他曾经见过，不在江半仙的书房里，也不在罗攀的追忆里。

他是当真，活生生地见过她啊！

不、不对，当时他还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常坐在西街街口，替人写信为生。

而当他在人群中拍了拍洪琪的肩膀，对他说那句“雁湖石亭见”后，这个人，便再也没见过了。

当时洪琪以为这乱世之中，少个把个人，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乱世之中的承诺，也不必太过当真，久而久之，便把这事儿抛却脑后，忘了。

没想到啊，她竟是雁湖王的女儿雁翎，而他们相遇当日，正是雁湖王一门被灭之日。

“你要与我……共图大业？”

洪琪不由地重复了一遍，他在那一天对她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

“对，那日我是有此打算。我自十四岁开始，便行走江湖，遍访天下奇人，想寻一位有志之士，与我雁湖一脉共图大业，你，正是我寻到的有志之士，却没想到……家门不幸。”

“后来的事……就不说了，怎么说呢，往事不堪回首，是寨主救了我，我又在六朝楼那种地方呆了许久，只要我想，很容易讨得男人欢心，很快，我就让寨主心甘情愿娶了我，从此，过上了这锦衣玉食……金丝雀一般的生活。”

她穿着一身金线，盈盈而笑，声音悦耳，倒真像是一只金丝雀。

“他……对你好吗？”

罗攀莫名地问出了这一句。

他很久没有见过凌嫣儿了，当初为她醉过、为她颓过，他曾经一度以为这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这一天他才明白，原来，他从不曾真正了解她。

她去六朝楼卖艺，是有目的的，并非如她所说，是个落难小姐，不得已为之。

他心中有诸多疑问，想向她讨教，话到嘴边，却又觉的既成事实，多说无益，便成了这么一句“他……对你好吗？”

金谷夫人却又一笑，道：“夫妻之事，难说的很，外人更加不懂。”

便把这话题岔了过去，转而对洪琪道，“可惜，你们该走了……”

很久以后，洪琪才晓得，他们一行人来金谷寨一事，寨主早就得知，是从那位恰巧也路过此地的，仙风道骨的青阳真人口中得知。

“可能是上天开了一个玩笑，原本，我应该走另一条路的，跟你们一样，轰轰烈烈。”

“可惜，它太懒了，懒得在我这样一个人身上多费笔墨。”

这两句话，洪琪琢磨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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