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入了秦王宫,自是想跑也跑不出去,如此还不如安心待着,便让李大人将绳子解了。”
赵政面上若有似乎的划过一丝笑意。
这种看得清形势的聪明人,他最是喜欢了。
“先生觉得秦国如何?寡人如何?”
赵政随口一问,尉缭亦是不假思索,直言回答:
“当今天下,以秦之强大,诸侯就好比是郡县之君。而大王,高鼻,长目,眸利如鹰,下颚高昂,声音洪亮,胸膛高挺,气质凛然,雍容轩昂,此为相书所言典型的帝王之相。”
对于尉缭的一番美言,赵政并未显露半分欣然,只淡淡问了句:
“哦?先生还会看相?”
“略知一二。”
赵政态度淡然,尉缭也不甚在意。
赵政问什么,他便回什么。
膳房之中,梁儿一边准备凉糕,一边回想着史书上关于尉缭的记录。
他是秦扫的一个关键人物,并且在他身上,还存有诸多历史的谜团。
既然他已出现,不知那些让历代史学家头痛的谜团可否一一解开。
梁儿兴趣渐浓。
很快便准备好三份凉糕,差人将其中两份送去清凉殿。
而赵政那一份,自然是由她自己呈过去,顺便还能看看那个神秘的尉缭。
“兵者,以武为植,以文为种。武为表,文为里。能审此二者,知胜负矣。若没有稳固的国政,便没有强大的军队,而军队又是解决国政问题的手段……”
梁儿双手端着一盘凉糕进入正殿时,正见到殿中一个中年男子在侃侃而谈,赵政与李斯听得也是极为认真。
梁儿绕过那男子,将凉糕置于赵政案上,在赵政身侧站定。
“自古男耕女织,民无二事则有储蓄,此为治国之本。民富方能国强,本固方能兵坚。如此便可'守,固若金汤;攻,战无不胜'……”
梁儿默默看向他。
那人将军事与政治、军事与生产之间的关系讲得头头是道。
他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可却在近百年前出现于魏国的史书之中,如此算来,他应是至少一百三十岁了。
这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又神秘莫测尉缭吗?
他的年龄是迷;他的行踪是迷;他屡屡出逃,却最终还是留下为秦谋事;秦王政敬他重他,可他又在统一六国后突然从史书上销声匿迹……
“正如我所说,秦国强大非常,六国无一能敌。可即便如此,秦目前却依旧无法确保能轻易灭掉任何一国,这是因为合纵之风犹在。几国联合出其不意,秦近些年虽是胜过几次,却也未必有把握往后次次都能胜。尤其一直以来列国最多只有五国合纵,最东边的齐国从未参战。可若有一日连齐也加入合纵,秦则危矣。这便是当年智伯、夫差、渭王之所以灭亡的原因。”
齐国……
赵政暗忖,这倒是他一直以来都忽视的一个问题。
秦国经常攻打周边的赵、魏、韩,乃至楚和燕,却多年未攻打过齐国。
只因自昭王起,秦对于六国行的都是远交近攻之策。
齐国远在最东边,秦对齐的态度始终都是安抚拉拢的。
可昭王之后秦王几经换代,到他这一任,秦已极少与齐国往来。
齐地广人多,又多年未有征战,国富民强。
若在此时齐国被其余五国拉拢合纵,秦确实极难招架。
思及此处,赵政未动声色,心中却已有了一番打算。
“如今,大王若是想要灭掉六国,依尉缭之见,只需三十万金即可。”
“三十万金?”
赵政挑眉。
这个数字于一国而言,可谓天价。
而尉缭的态度却鉴定非常。
“正是。这笔钱全部用于贿赂各国权臣,扰乱他们的谋划,至使列国无法再行合纵之策。”
闻此,赵政敛眸淡笑。
“呵,不过三十万金,便可尽数灭掉六国,如此倒也值得。”
他暗道,这尉缭与李斯之见极是相合,却又在细节上略高一筹,难怪李斯会对他这般推崇。
“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