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反问她,“谁说安慛的血脉就一定能继承安慛的基业?”
帝姬被问懵。
“你说有人会篡位?”
皇子叹道,“古往今来,不乏有心胸宽大的诸侯,为了大局考量,将基业交托给重臣。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促成一段君臣美谈。当然也不乏有厚脸皮者,打着‘替先主完成未竟之志’的旗帜,堂而皇之夺权篡位的……你我先前都太天真了,如今明白也太迟了。”
顶尖谋士一想就通的细节,他们兄妹却没这份心计,大意中了花渊的算计。
帝姬俏脸煞白。
“第三呢?”
“第三,安慛的旧臣足够忠心,不会为了私欲而加害你们母子。”
这就很难了,这些老臣本就蠢蠢欲动,虽然没有将私欲摆在明面上,但也露出些许马脚。
西昌皇子以为第一个坐不住的人会是花渊,没想到却是安慛其他老臣。
这些老臣平日没有太高的存在感,但资历深厚、家世出众,属于隐藏的实力派。
反观花渊——
这货居然没什么动静,实在是不科学。
目前而言,西昌帝姬母子面临的最大危险不是来自花渊,而是那些觊觎安慛基业的老臣。
他们兄妹将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等事情摆在他们眼前就齐齐傻眼了。
西昌帝姬听了这一席话,娇躯忍不住颤栗,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他。
“皇兄,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皇子也很绝望,“现下,唯一能庇护我们的便是花渊,只是他……”
帝姬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自从他学生没了,他的脑子就不太清醒,时常疯言疯语,动辄鞭笞杀人……”
帝姬惊愕道,“怎会如此?那位少主可是他亲自算计逼死的。”
现在疯疯癫癫,早干嘛去了?
皇子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帝姬心头一动,冒出一个逻辑上很说得通的猜测。
主公薨了,少主没了。
安慛其他亲眷都死在南蛮之祸。
面对这局面,众人心中有万千句p想要说出口。
不论是他们还是安慛生前,哪个没私底下嘲讽姜芃姬注定要被人吃绝户?
还有人恶意畅想姜芃姬若中道崩殂,一番霸业最后都给别人做嫁衣,她在地府瞧了会不会气活过来?以此为证据,论证女性诸侯的劣势,再一次坚定女性诸侯这种存在是不合理的。
结果多年过去,膝下至今还是零蛋的姜芃姬依旧活蹦乱跳,能打能作能嬉皮笑脸。
安慛呢?
安慛挂了,即将成年的继承人没了,香火断了,一番霸业也即将凉凉了。
哦,不对。
西昌帝姬腹中还有安慛的遗腹子,暂时还算不上香火断绝。
只是,一个还没出生,连性别都不知道的奶娃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难不成让他们齐心协力抵御外敌,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奉他为主?
从孩子出生到弱冠成年,整整二十年呐,关键还不知道这孩子资质如何!
先主安慛薨得突然,临终前也没机会指定托孤大臣。
听到这里,兴许有人会好气提问了。
安慛生前不是最器重花渊,其次重用吕徵,若挑选托孤之人,这两人是当之无愧的首选?
话虽如此,但这不是安慛亲口指定的,谁又会心服口服?
傻子也知道谁成了托孤大臣,谁就能暂时行替主公行使权利,不是诸侯胜似诸侯。
若托孤大臣野心大一些,趁机夺权,霸占先主基业也是有可能的。
哪怕安慛的基业已经风雨飘摇,也无法阻止人心的贪婪。
面对足够大的诱惑,总有人喜欢抛弃脑子,选择用腚眼儿思考。
外患内忧齐上,本以为稳坐钓鱼台的西昌帝姬慌了。
安慛薨了的消息一传来,原来每日殷勤点卯的臣子夫人也不来了,像是有了什么默契。
不止如此,身边服侍她的仆从也有些怠慢,不似之前那么小心翼翼,这让西昌帝姬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挺着大肚子,深夜拜访花渊寻求对策,结果没看到花渊,反而看到自己的皇兄。
西昌帝姬顺利妊娠后,这对兄妹就减少私下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