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6:收南盛,杀安慛(九十四)

“末将冒犯了。”某个武将扶着安慛上了自己的战马,等他坐稳之后再翻身上马,抓紧缰绳挥舞马鞭,停下来的逃亡队伍再一次启程。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根本不敢停下来。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被敌人发现了踪迹,后方的马蹄声渐渐靠近。

两方人马你追我赶,距离咬得很紧。

那一声声马蹄声落入安慛耳中,似乎不像是踩在地上,更像是踏在他心上的催命符!

“追——就在前面!”

“驾——”

马蹄踏在地上,震得地面上的砂砾微微颤抖,仿佛发生了地动一般。

此时此刻的场景让安慛想起当年大逃亡的经历,那时候,他也是这般骑在抢来的马上,拼了命一样抽打马儿,试图摆脱身后追杀他的南蛮士兵。他被追兵追得喘不过气,根本没有精力回忆父母亲眷、妻妾儿女惨死的景象,脑海只剩一个念头——逃出去,活下来,报仇!

最后,他背部中了敌人三箭,昏迷之中跳入湍急的江水,这才侥幸逃过一命。

当冰冷的江水淹没他的头,身上的锦衣华服吸满了水,疲倦的身躯顺着江水而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经历漫长的黑暗,命硬的他却醒了过来。他拖着一身的伤,想尽办法离开了南盛。前半生,安慛是享受锦衣玉食的士族贵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但逃亡的那几年,安慛吃了无数的苦头,不知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每一次他都想放弃了,但噩梦总会让他想起妻儿父母惨死的景象,激起他内心的不甘和仇恨……最后,他流亡到了东庆。

多年过去,安慛以为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远离他了,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重温。当年,他福大命大活了下来,最后东山再起,灭了南蛮报仇。今日若能逃出生天,未必不能再创奇迹。

安慛抱着这样的念头,沉寂的双目似有两簇火焰熊熊燃烧。

不论是背叛他的吕徵、阻拦他的姜芃姬、阳奉阴违的花渊……

安慛沉静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耳边突然听到帐下武将的声音,寥寥几个字,宛若天籁。

“主公,我们甩掉追兵了!”

太好了!

安慛心下涌起狂喜,嘴角的弧度还未完全扬起,跑在前方的护卫骑兵突然紧急勒马,胯下战马发出尖锐而痛苦的嘶鸣。那刺耳的声音让安慛笑容僵硬下来,现场气氛十分凝固。

“不、不是……”

将领的脸色都黑了,但现在亡羊补牢也来不及,符望哪里会听他的辩解?

符望上前用空闲的手将对方脸上的污渍暴力抹掉,右手的火把凑近仔细辨认。

他冷笑着道,“无知小儿,你难道不知道本将是见过安慛的?”

将领口中泛苦,他哪里知道符望见过安慛啊,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人扒了马甲。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还犯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错误——哪怕此次遇伏是敌人的圈套,但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安慛亲征的消息——换而言之,将领根本没有必要披上安慛的衣裳引开敌军,这么做不仅不能拖延时间,反而暴露安慛也在逃亡队伍的事实,引来敌人的追杀。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安慛伪装成逃窜游兵,借着混乱逃入密林,方有逃脱升天的机会。

结果——

因为情况过于紧急,他忽略了这点,反而暴露了主公安慛的存在。

不仅如此,眼前这个威武高大的武将还见过安慛,安慛一旦被抓住,基本是逃脱无望。

思及此,将领懊悔得想要自杀谢罪。

符望冷眼观察俘虏的脸色,心中已经琢磨过来了。

他撒了个谎,符望根本没有见过安慛本人,只见过对方的画像,撒谎不过是为了诓骗俘虏。

“来人!”

符望压抑内心不断上涌的狂喜,若能生擒安慛,这是何等巨大的功劳?

男人都是有野心的,符望也不例外。

裨将听到动静连忙上前听命,符望命令他加派人手追杀逃窜的漏网之鱼。

“你先去,本将随后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