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慈紧跟着醒来,倒也不惊讶。
他淡定道,“没事,你侄女。”
韩彧既是后怕又是无语,愣愣看着卫慈熟练翻出食铁兽的夜宵,将它丢回自个儿的窝。
“难怪你这般清贫,合着都拿去养它了。”
卫慈促狭道,“女儿都要富养的。”
韩彧一脸“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表情,卷了被子重新睡下。
他认出那只食铁兽,主公曾经戏称这小东西是卫慈的闺女,丰真还戏称那是未来的少主。
果然,自家师弟和主公真的有一腿!
韩彧在卫慈这里住了两天,第三天才下定决心。
如果能挽回,最好不过,若是不能——夫妻缘尽于此了。
谈话之前,韩彧还抱有一丝丝的期待,谈完之后却觉得身心前所未有地疲倦。
和离不是韩彧先提出来的,反而是韩夫人。
“你我同床共枕多年,妾身岂会连枕边人想什么都不知道?”韩夫人见韩彧目露诧异,幽幽地道,“妾身宁愿主动提出来,保全颜面,也不愿意听‘和离’二字从郎君口中说出来……”
自从她对韩彧动手,她便知道这段婚姻走到尽头了。
韩夫人十分平静,反而让韩彧生出几分愧疚。
“此事……终归是我的不是……你是润儿和池儿的生母,永远都是……”韩彧想了想,说道,“润儿再过几年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等他娶了妻子,府上也会有主事的女主人……”
韩夫人忍着心酸道,“你要不要给他们找个继母,这是你的事情,犯不着跟妾身交代。”
韩彧垂眸,准备文房四宝,提笔写了放妻书。
韩夫人接过之后,最后还是绷不住表情,抱着韩彧低声呜咽。
“此事……容彧在思量思量……”一向清明果决的韩彧,罕见露出屡屡迷茫和挣扎,他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如今却克制不住自己的真实情绪,可见内心有多么挣扎犹豫,“再想想!”
卫慈叹息着默许了,没有继续逼迫韩彧。
说到底,这只是韩彧的家事,卫慈作为同门师弟也不好过度干涉,只能点到即止。
韩彧这段姻缘是好是歹,全看二人还有没有缘分了。
“主公的性子你也知道一些,她若动手,怎会手下留情?”
卫慈透露些许口风给韩彧,暗示对方要做什么就抓紧一些,免得被牵扯其中。前世的陛下直到建国之后才慢慢收回盐铁营生,今生有了这么多变数,姜芃姬也因为卫慈的影响过早盯上韩彧的岳家。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发现盐铁这块肥肉,她哪会放任几个士族大家独吞?
韩彧面色苍白地点头,略显担忧地试探。
“你将此事透露给彧,主公那边怎么交代?”
卫慈诧然地眨眼,他没有怀疑韩彧的正直,哪里知道对方担心的方向已经歪了。
“主公那般看重你,自然也不想你被岳家牵连,你若能全身而退,主公也少些担忧了。”
前世的陛下铁了心力要保韩彧,韩彧也察觉出陛下的决心,这才吞金自尽。陛下要韩彧活着,韩彧不希望陛下为他破了原则。唉,今生若能君臣相宜一世,那也算弥补前世的遗憾了。
韩彧点头,成功误解卫慈跟自己说这话是姜芃姬的授意,颓丧的心情添了几分暖意。
卫慈建议道,“时辰也不早了,慈唤人准备热水,你去沐浴收拾收拾?”
室内的烛火虽然不亮,但韩彧脸上那几条长长的血印和淤青将整张脸的美感都破坏了。
卫慈还没见过韩彧这般凄惨狼狈,他更加想象不到韩夫人怒极会动手。
他笑道,“庆幸师嫂不是出身女营,不然她对你动粗,慈怕是要在医馆病室才能瞧见你了。”
这可不是调笑。
前世,某个女兵退役之后回老家嫁人了,对象是年少时候的竹马。
这位竹马成婚之后渐渐被生活磋磨成另一副模样,从原先的勤奋老实变得嗜酒懒惰。女兵生育之后,竹马不仅没有改好,反而变本加厉,最后染上赌瘾。不仅输光了积蓄,还丧心病狂将老婆女儿都典当给赌场。赌场的打手来抓女兵和她女儿,本以为是个轻松活,谁料女兵赶回家看到他们抱走女儿,怒极之下抄起扁担将众人打趴,当着全村的面徒手打废了丈夫。
【老娘在战场杀人的时候,你们还在老娘子怀里要奶吃呢!】
如果韩夫人也是这个战斗力,郎中来晚一些,说不定要找人招魂才能看到韩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