楫离很淡定地说:“后悔什么,再过几天,我就能慢慢变回来了,我既然能解师尊的毒,便肯定能去除我自己身上的魔气。入魔时服用一枚化魔丹,想要变回正道的模样时,只需服用九天祛魔丹即可。”
“你……”
楫离继续说:“其实我入魔也是假的,只是改变了外表、能唬人而已,真正内在的基础都没有变,我的元神和气海,还有我的功力都没有转变。”
风倚鸾气笑了,一拳轻轻捶在楫离的肩头:“原来都是假象!你又骗我!那你刚才还问我,如果你一直这样怎么办,你……”
楫离抓住了风倚鸾的小拳头:“你莫再轻易捶打别人了,如今你这一拳太重了,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啊,再说今日难得空闲,霜夜的命也保住了,心情不错,而且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闲扯了,不正好逗你几句么?”
“你真是闲得无聊,就消遣我……”风倚鸾略微用力,把手抽了回来,摆弄了一下茶壶,看似心不在焉,随后又抬起头,轻声问:“我倒有正经话想问你……如今皇仙既退,大概再也不会来扰下界了,我们接下来得继续炼制新仙界之种,你呢,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楫离说:“我留在宫中再照看霜夜几日,等他彻底无碍了,我身上的魔气也褪尽了,我便又得再一次去游历四方。”
风倚鸾脱口道:“为何?你此去又为何事?”
楫离说:“那天我虽然解除了魔毒之咒,但我还得再去所有发过药的地方,给那些百姓们再发一次能真正强身健体的药,同时看看有没有意料之外的情况,毕竟折腾牵连了那么多平民,得有始有终,关照他们。”
“你说得对。”
“这一走,少则一两年,多则年。”
“你又要离开皇都啊。”风倚鸾忽然低落道。
“年节的时候肯定会飞回来的,也不会一下子就音讯全无了。你刚才还说,不会想我呢。”
“是啊,我不想你。”风倚鸾口是心非。
“待我再次游历归来时,我想,我该备些彩礼,向一位姑娘的爹娘提亲了。”
“?”风倚鸾愣了一下:“我竟不知……你何时有了中意的姑娘?还要很正式的请媒人提亲么?”
楫离点头微笑:“是啊,是一位我师尊也很中意的姑娘。”
风倚鸾糊涂道:“你不是已经离开退渊宗了吗,虽然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但沧长老忽然要插手你的婚事?你都已经是劫仙境界了,还非得结亲?这不是俗世的事情么?”
楫离顿时乐了:“鸾儿,你偶尔呆起来,竟如此可爱。”
“你……”风倚鸾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你骗我,你个大骗子,你又骗我!你说,今天就只喝个茶的工夫,你哄骗我几次了你说?!”
楫离看着风倚鸾直笑,随后附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说:“好好,我陪罪,我把自己整个人都赔给你好不好?此一身,此一生一世,直到元寿尽头,或者,若天意不愿意让我们散开,便窥得天道,与天地共存可好?”
……
楫离又说:“这两日,安枕阁已经将各城的情况用简报呈送到了霜夜手中,据简报中说,那天,各城‘中毒’的百姓们很快就转醒了,他们醒来之后,全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而且也都没有不适的感觉,睡了一觉之后,到了第二天,反而都觉得身体更轻健了许多。”
“应该是淬体的功效。”风倚鸾说:“我也收到这些简报了,再加上你的假魔毒中本就有强身健体的成分,想来也能有助于抵消迷幻毒对人体的伤害。”
“没错,我在制毒时,曾特意考虑过这一点,自己反复试过很多次,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你自己究竟以身试毒试了多少次?”
楫离风轻云淡地笑道:“记不清了。”
“你还笑……”
楫离笑得更爽朗了:“我数年默默筹谋,如今终于大功告成,并且成功吓退了皇仙圣祖,当然高兴了,为何不能笑?至于从前折腾的那些,皆是值得的。”
风倚鸾看着他,喉中却哽了片刻,也终于展颜笑道:“是呢,那天你装得真像,彻底骗过了同光。为何霜夜做不到,我们其他人也都做不到,但你却能做到?”
楫离说:“这些年,无论是在桐木阁的秘境中,还是在皇宫外的丹庐内,我一直都在刻意练习。”
“练习?”
“对着镜子练习我的表情和眼神,要努力地让自己极度冷酷无情,这也是我这几年不肯与人往来,更冷落了你的原因之一吧。因为必须得长时间的培养自己的冰冷与狠毒,久而久之,便能成为刻在脸上的习惯,自然难以被人识破;若平日见人太多、笑得太多,眼神就会出卖自己的。”
“难怪……那么如今你终于可以放松下来,重新做回从前的自己了。”
楫离自叹道:“是啊,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所以我刚才说,这几年我也很辛苦啊。”
风倚鸾说:“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我可以陪你一起假装狠毒,我也不会露馅的,你没必要一个人这样默默的扛着所有的事情。”
楫离说:“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一个人默默扛着,因为后来……墨师父后来也知道了此事,只有他和我两人知道。后来他还会时常给我出一点或者有用、或者没用的主意……”
风倚鸾差点手叉腰:“你居然告诉我师父,却不告诉我?”
“墨师父他很关心你,他以为我们是因为灵泉之种那次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他担心我们闹别扭心有芥蒂,所以总想探知我心中的想法,便总盯着我,然后就被他发现了我的秘密。”
风倚鸾哭笑不得道:“师父他可真是……闲得慌啊。”
楫离说:“墨师父他……的确挺有趣的。他怕你不高兴又闷在心中不肯说,他说你表面看上去总是大咧咧的,全然没有普通女儿家的那种小心思,实际上未必尽然;他怕你是表面硬撑着,自己却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面哭鼻子。”
风倚鸾笑道:“谁偷偷哭鼻子了?他真是这样说的?”
“是啊。”楫离看着风倚鸾点头。
“那他可就猜错了,我可从来没有躲着哭过鼻子,尤其是我接过这帝位之后,整日朝中的事情、还有炼制新仙界之种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闲工夫搭理你们?”
“我觉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