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夜看着风倚鸾,没有再说什么。若在很久以前,他还会劝鸾公主,不要有无用的善心与怜悯,但如今,他却不再如此劝说。
他知道,鸾公主很快就将成为这天下的圣主,天下若能有一位仁慈的圣主,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虽然在安枕阁多年,内心曾冷酷至极,但也知道,治世从来不是靠杀,而是靠仁德。
他仰慕圣帝曜徵,因此愿意为圣帝尽忠、倾尽全力;如今他也倾慕鸾公主,便愿意听她所说的一切。
更何况,每次与鸾公主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在不知不觉中放下所有的冰冷与锋芒,变得很柔软,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盈椎等人当然读不懂霜夜眼中的深意,也不可能知道霜夜此时在想什么,盈椎只是感动道:“多谢鸾儿还能替我们说话。”
风倚鸾说:“我也不是特意帮你们说话,我只是把自己对此事的看法说出来而已。另外我还想说,当时就算圣帝不打算离开长河大陆,但有我和冽蕊前辈的承诺,也必然会尽全力保住玥阖国所有人,不会让你们被抓进桐树山的啊,所以说到底,你们当时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举动,什么都不应该做,无为才是最好的。”
盈椎呆了片刻,才说:“鸾儿你说的对,事后再看这一切,的确是这样的,可是待我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后悔也晚了。”
风倚鸾点头:“我知道,现在再说这些都晚了,其实在闭关的那一百多年中,我也早已淡忘了这些事情,但今天看到故人,便一下子全都回想了起来。此时我就是想当着你们的面说一遍,这样我心里才舒服,谁让僖王当年野心膨胀得厉害,不知道天大地大,更不识好人心!”
盈椎一点儿都不生气:“鸾儿说得对,是我当时糊涂,自以为是,你说我几句解解气,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风倚鸾:“……”
这怎么还有受虐倾向了呢?
盈椎想听她翻旧账一吐为快,她反而不想说了,便问:“盈叔唤我今日来此处,究竟想说什么?”
盈椎听到此话,坐正了身子,看了看身边的三位旧忠臣,似乎在心中又酝酿了一番,才认真地说:“我们就是想,希望能在这大陆上得到一处容身之地,并能以无罪之身光明正大的继续修炼,日后若开辟出了新仙界,我们也能有踏入新仙界的机会。”
风倚鸾却看向了霜夜:“大人,你说若是圣上,他会答应么?”
霜夜对风倚鸾微微一笑:“臣以为,圣上会将此事交与鸾公主决断。”
风倚鸾说:“若是我的话,我当然会心软,会容留盈叔他们。再说当年他们也对我有恩,一日为师且终生为父,更何况几年为父为君,我终生都会记领僖王君臣的情。”
霜夜点头:“只要他们没有加害鸾公主之意,便但由鸾公主决断即可。”
盈椎和晏鹄广等四人脸上同时露出喜色,一齐对风倚鸾表示谢意。
风倚鸾却说:“别急别急,其实我心里还糊涂着呢,这事有几个地方我还没想明白,你们得实话实说告诉我。”
盈椎说:“鸾儿请问。”
风倚鸾一边想一边问:“前几天,你们在所有人面前演了一出以卵击石刺杀圣上的戏,但说实话,演得有些拙劣啊,就不怕其他人看出来么?”
盈椎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说:“我知道,那天我的确演得有些过了,呵呵,有些浮夸了……”
晏鹄广一笑,便替盈椎说:“其他诸侯国的人都不知道我们的秘密,就连玥阖的很多普通臣子都不知道我们的秘密,所以,无论我们演得是否拙劣,他们最多只会觉得奇怪荒唐罢了,除了鸾公主以外,还有谁能想到我们真正的意图呢?”
风倚鸾说:“这倒也是。”
晏鹄广又说:“再说了,僖王以前干过的荒唐事情太多了,僖王昏庸的形象这么多年来早已经深入人心,大陆各诸侯国谁人不知?所以这一次嘛,也只不过是延续着他的性格继续往下演罢了,我猜,升仙城内的诸侯们此时一定在把我们的事情当成笑柄来说呢,估计没几个人会有心怀疑这其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