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沉着脸，看着阶下的僖王，说：“当然是要拿他们祭禁空法阵了。”

揽芷听到此言也站起身来：“你又疯了？岂能如此残忍没有人性？”

……

在风倚鸾质问圣帝的时候，圣帝并不紧张；当楫离开口的时候，圣帝也依旧能坦然自若；但当圣帝看到亲妹妹眉梢一动时，他立即说：“菡儿你别急，你还没问原因呢，你们先听朕解释”

风倚鸾心想，这大概也算亲兄妹的诅咒吧？

揽芷说：“别和我自称朕，我只有哥哥，没有杀人无情的暴君哥哥！”

墨平意则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他生为庶民，身为野修，且在市井混迹很多年，对任何诸侯君王都谈不上好感，王族的死活无法引发他的同情，或者说，与他无关。

而僖王在阶下听到，心喜道：“看来活命的机会全都要指靠在这位灵盛公主的身上了啊。”

于是，风倚鸾略偏心于想救玥阖国的人；楫离是出于天性良善随口一问；揽芷仙子则是对王族与野修一视同仁，觉得任何人都不应被残害；墨平意只可能替野修说话，对王族无感；僖王则满心期盼着此事能有转机。

圣帝真的不再自称朕了，他说：“小菡儿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杀掉这些人，只是想借他们的修为维持禁空法阵。”

“禁空法阵……”

揽芷本想问，禁空法阵真就那么重要吗？但她已经听风倚鸾给她详细讲述过圣帝所有的往事，也知道禁空法阵是为了抵御皇仙，而且此次如果要救风长季回来，就仍得倚靠禁空法阵防护整个下界大陆。

因此揽芷迟疑了，改口说：“若要维持禁空法阵，不是有灵石吗？”

圣帝看着金殿内的这几人，目光从他们一一扫过，最后，仍然落在了僖王身上，说：“为了撑过此次人为引发的天劫，已将我多年积攒的灵石耗费过半，倘若上界先祖来攻打禁空法阵，只怕支撑不了多少天。如果灵石耗尽……”

此次玥阖国的上千旧臣民引发的天劫实在太强力了，而且每人身上都至少有两三层天劫，本就威力不小，再加上千人聚集在一起，更使得天劫的威力加叠、倍增放大，因此在短短两个多时辰内就耗费了海量的灵石。

或者说，每一枚灵石的能量，与天劫的能量相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揽芷问：“会怎样？”

圣帝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从前我一直都拿下界亿万生灵为要挟，来威慑皇仙，但倘若他们真的攻来，我真的会让整个长河大陆变为一片荒凉死地么？”

风倚鸾说：“你不会真的那样做的，威慑只是威慑，对吗？”

圣帝看着揽芷说：“没错，即便我能这样做，即便我翻手就能杀灭万千白身，但如今为了我所在意的人，我也不能血屠这片大陆。因为这天下，终究是要交还给你们的，而我……只是一个早已经离乡的过客罢了。”

僖王听到这话，努力地仰起脖子看向圣帝。

圣帝说：“所以，等我们救回了风长季和太息之后，上仙倘若一路追来攻打下界，那么，我们就只能撑一时算一时，撑到最后……你们要么跟我一起去魔界，要么就等着被先祖皇仙们抓起来问罪或者处死吧。”

风倚鸾说：“要问罪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圣帝说：“因为你是小菡儿和风长季的孩子啊。”

风倚鸾：“……”

她又问：“所以你只是想抽取那十万人的修为，供给禁空法阵，并不打算让他们死，是么？”

圣帝说：“我想要找的人都已经找回来了，便不打算再杀人了。”

揽芷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坐下。

在了解了哥哥的前世今生之后，她如今终于能理解哥哥的一些行为了。

尤其是她已经知道，倘若哥哥没有重生归来，那么在哥哥的前世，她根本没能活到成年，更别提什么修炼升仙、悲悯众生了，连自己的命都不曾保住，还有什么能力去悲悯众生？

因此揽芷仙子沉默了。

风倚鸾随口说：“这些诸侯如果被吸尽了修为，那么他们就会和普通白身一样了吧？”

圣帝坦然道：“没错，即便朕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了太久，最多活不过二三十年，或者更有很多人因为已经活得够久，当他们修为散尽之后，会在几个月或者两三年内衰老死去。”

这一次，揽芷没有说话。

而楫离却想到了他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