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倚鸾抬起头:“大人是想让我听他们亲口说,不愿意离开此地?”
霜夜点头:“是的。所以……公主可知道圣上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了么?”
风倚鸾故意问:“圣上说了什么话?”
霜夜说:“公主想让圣上放了所有的野修,可是圣上做不到,因为很多人在这里,已经转为魔修了。”
风倚鸾说:“这一定都是圣帝强迫的吧?”
霜夜带着风倚鸾往传送法阵走去,一边说:“不,圣上只想多一些自愿追随他的人。该回魔界的时候,他就带着这些人一起去魔界。”
风倚鸾转头看向霜夜,随口问道:“大人那你呢?若圣帝带着冽蕊前辈和他们去魔界,大人是去还是留?”
霜夜说:“我?也许会跟随圣上,也许会留下来,但升仙却是绝不可能了。”
“大人你不是正道么?为何说绝不可能升仙?”
霜夜说:“正道啊……那只是为了做事方便,对我来说,修什么道并没有本质区别。而且我等身为圣上的亲随,便是魔君的爪牙,怎么可能在上仙界有容身之处?”
风倚鸾沉默了,霜夜大人说得对,圣帝不仅残害了先皇也就是他的生父,还与整个上界皇仙们相抗衡,是大逆不道之罪,在这种情况下,安枕阁的人首当其冲最不可能升仙,否则估计刚升到仙界还没站稳呢,就被扑过来的皇仙们围殴至死碎尸万段了。
……
两人通过传送法阵又来到上面一层,这一层不再有独立的小院落,而是石砌的单间小屋,简单而粗放,终于有那么一点儿像监牢了。
大多数石屋都空着,风倚鸾大概数了数,只有不到二十多个野修关禁在此,这些野修都身中魔毒,正处于转化为魔道的过程中。
这过程或许既漫长且充满了折磨,或许很快就能完成,慢与快皆因他们的意念,若是拼尽精神之力抵抗的人,所受的痛苦就多,若是意念薄弱的,反而转化的更快,所受的痛苦更少。
霜夜说:“这些基本都是去年抓回来的野修。”
风倚鸾看到这些野修,不由得想到了楫离的师尊,沧长老所中的是火雀魔毒,不知道和天牢里面的这些野修所中的魔毒是否一样,或者类似?……
她沉默地站着,眉头轻锁。
霜夜小心地看着她,说:“臣本来也不想让公主看到这些的,但圣上说,要让臣带着公主了解整个天牢内的情况,臣虽不知道圣上何意,但圣上之意臣不改违背……”
风倚鸾抬头:“霜夜大人你是在说绕口令吗?”
霜夜说:“臣猜测,圣上或许并不想在公主面前刻意维护圣人明君的形象,圣上想把他做过的事情,无论在公主看来是对还是错,都原原本本地展露给公主看。这天牢在大多数头脑单纯的世人以及所谓正道的眼中,就如同圣上统治千年以来王朝最丑的伤疤,然而圣上从未试图掩饰,更从未对天下人粉饰此事。”
风倚鸾脱口道:“是啊,天下人都知道安枕阁有一个天牢,可是做了这些事情还一脸坦诚,是想表明什么?”
霜夜说:“是否把一切对错都摊开给公主看,是圣上的决定;是否能够接受圣上的所为,是公主的自由。圣上不想隐瞒,也不想强求任何正道谅解,另外……也就是想告诉公主,圣上没办法放走这些野修。”
“已经中了魔毒的人,无法再逆转吗?”
霜夜摇头:“很难。即便能逆转,公主觉得这些正道野修就真能通过正道升仙并且获得长生吗?还不如跟随着强大的圣上一起修魔道,最终的结果或许反而不会太差。”
“大人你这话就太自以为是了!我知道你忠于圣帝,可是你们怎能替别人决定他们一生的路要如何走?怎么能把魔道的意志强加于正道?”
霜夜微微一笑:“听说,在千年前,正道不也总是喜欢强迫着魔道改修正道么?那时,从来都没有人质疑什么,都觉得那种行为是绝对正确的。那么,圣上身为魔修,把正道转为魔道又有何错?人们总以为自己所坚守的那一道就是对的,旁的道都是错的,可这天地间真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吗?”
风倚鸾:“……”
“再说上仙界早就变成了那般格局,上仙界早就行将衰朽没落,臣倒觉得,这些野修跟着圣上会有好处。”霜夜说:“其实这一层关押的野修只是少数,顽固不化的永远只是少数,大多数野修都和公主所见到的那位掌门一样,都是在听了劝说之后就自愿选择魔道的。”
风倚鸾没有说话,不过霜夜最后说的这句话她倒愿意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