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风倚鸾、圣帝,以及师父墨平意三人。
圣帝回转身,面对着风倚鸾,重新坐下。
风倚鸾仍然不愉快道:“舅舅啊,我才发现你真是眼瞎,用人不善。”
圣帝没有说话,只露出一丝苦笑。
墨平意听到风倚鸾把圣帝叫舅舅,却惊讶起来:“鸾儿,你叫他……?”
“师父,这事说来话长了,回头有空慢慢告诉你,总之我娘亲是他的亲妹妹。”
“哦……”墨平意略微有些回不过神。难怪鸾儿能独身一人闯进来救自己!
圣帝缓缓说道:“鸾儿你接着说吧,冽蕊如今怎样了?”
风倚鸾说:“冽蕊前辈现在躲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在静修。”
她又简略地把她陪着冽蕊前辈去骨云山的那段经历讲述了一遍。其中有意隐瞒了晏太傅同行的事实(有心保护玥阖国君臣),却特意提到了在传承中所经历过的幻境。
“当时我就发现,冽蕊前辈和圣上好像有过一段渊源,但前辈却说她根本不认识圣上,她也曾努力回想过多次,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我猜,冽蕊前辈很可能丢失了一段记忆。”
圣帝点点头:“鸾儿,没有想到,最后能成全朕的心愿的,竟是你啊。”他又停顿了一下才说:“冽蕊并没有丢失记忆,你在那段幻境中看到的事情,是在朕的上一世中真实发生过的。”
“上一世?这一世?圣上刚才就提过一次,这究竟是何意?”风倚鸾大惑不解。
“朕是重生归来的。”
长使只能接着跪下,面具下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圣帝。
圣帝用严冰般的声音问:“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长使茫然道:“臣不知。还请圣上明示。”
“呵,好一个你不知!”圣帝终于倾出了心中的怒火!“西阁,你来替朕说!”
霜夜的袍袖微微哆嗦了一下,显然也被圣帝的怒意震得喘不过气,他用全无感情的声音和语气,把风倚鸾说过的话又简略重复了一遍。
在这期间,圣帝沉默着,长使也沉默着,但长使跪伏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不知她究竟在后悔还是担心。
霜夜终于说完了。
不等圣帝开口,长使已趴伏在地上,膝行至圣帝脚边,跪着小声泣道:“臣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圣上啊……”
“为了我?”圣帝的态度冷若凛冬,一脚把长使踢开,看似根本没有用力气,但长使顿时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圣帝说:“没想到你承认得倒挺快啊,你以为这样的态度就能赎罪?你可知,因为你的嫉妒与蠢行,让朕浪费了多少年光阴?!”
“臣知罪……”
圣帝打断了长使,不容长使说话,继续宣泄他的情绪:“朕每天都在希望与期盼之中,耗费了一千多年,这一千年来,耗费了多少资源,牵连了多少无关的人?朕一人承担着举世的骂名,世间多少人骂朕,你以为朕充耳不闻?”
圣帝怒不择言,风倚鸾听得糊涂。
长使低声泣道:“是臣错了,可是臣一直都一心侍奉圣上,从您幼时还是皇子开始,直到现在,臣对圣上都始终忠心不二,但圣上心中只有那个女魔修,一点都未曾把我放在心上;圣上后宫千人,那些女子都能轮流侍寝,却让我管着安枕阁为圣上效命……无数年来,我为圣上做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但圣上待我始终是一个侍女,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那怕一眼……”
长使似乎也是一腔的委屈,说到后面把称谓都改了。说着说着,她伸出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含泪笑道:“我想,圣上既然不肯看我,我便把这容貌遮起来算了,只怕如今,圣上早就忘了我的真实模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