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黑紫色的雾光冲天,将奉楼国闵王君臣的元神魂像尽数吸入阵法之内,抛到了空中,直抛往久宛国的王城方向,高天之上,禁空法阵下方,神魂疾飞如墨色的流萤飞矢,或者又如候鸟群迁、蝗虫跨境,奇袭久宛!
……
整个武殿四周已经没有活人,奉楼的王宫内也早就乱成了一团。
墨平意回首环顾四周,武殿内的几十幅壁画中,都只剩下了背景的山水或绘饰,人物和战兽都已化为魂像,此时尽数围聚在他身周。
当年殉葬的足有万人,但如今从娴妃墓中召出的,最多不足七千。这说明,有很多人都已经放下了怨恨,转生而去,但还有大半人因为种种原因还盘桓在墓中,怨气难消。
但这毕竟只过去了几十年而已,不算太久。
他轻声对身周的几千魂像与魂灵说:“我已经分辨不出谁是我的爷爷,谁是我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我的族人们早已经重入轮回,也许变成了怨灵,还在你们中间。
“我想说,今日至此,你们当年的仇都已经尽报了,你们可以放下此生此世的一切怨恨与不甘,去投奔下一个轮回的新生了,但愿你们……都能有幸降生于王族之家,但要记得,别做恶事,否则闵王的今天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到这里,他吟诵起了正道超度魂灵的礼魂诗咒,解散这一支汹涌的魂灵大军。
随着诗咒吟诵,飘在空中四周的几千魂像开始逐渐化散,那些战兽、铁甲骑将的样貌,全都慢慢淡为烟缕,奔赴往生,留下了一地化开的彩色墨渍,如细雨滴落般,层层点点铺满了武殿的地面。
空中,黑雾也渐渐散去。
似乎都结束了吧……
……
烟花巷。怡香楼内,就在不久之前,盲眼琴师眼睁睁地看着一群魂像冲撞进来,带走了两位客人的元神,留下一地的尸骨残渣。
此时盲眼琴师坐在窗前,他推窗往外看去,只见满城尽染墨色,深冬的天空是晴朗的,阴风却不知从何处而起,穿街过巷,席卷收割了城内所有的元神。
盲眼琴师喃喃道:“呵,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提前动手了,这次的计划,又毁了一半喽……还好我们一直都隐藏了修为与气息,否则只怕同样无法幸免啊。”
美人葳葳站在他身后,轻声问:“师父,此人也是鬼修么?”
“不,他是灵尊,用的却是魔尊手段。”
就在这时,盲眼琴师又看到,从武殿顶端上轰射而出了无数黑色的恶兽,披裹着黑雾,半虚半实,那些恶兽被轰到高空中之后,全都朝着久宛国的方向飞去。
“他这是!?要独自一人灭尽两国?!”琴师大惊,霍然站起身,转身对葳葳说:“你留在此处等我!也许几日,也许归期不定,若有人问你我的去向,你便说不知!”
说完,他施展出鬼遁术,借空中黑雾的掩护,翻身跃出窗外,御空飞到了空中,远远地追赶在那些恶兽魂像的后面,直往久宛国飞去。
他有僖王给他的御剑飞行令牌,不用担心禁空法阵拦截,但葳葳却不能随他一起走。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总是如此匆忙而狼狈,甚至没有时间去质问墨平意,为何要如此一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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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阖国王宫内,风倚鸾正在烟霞院内和白又黑追逐玩耍,顺便练习身法,她在无意间抬起头,看到了南边天空中的黑气与异动。
奉楼国……师父……?
……
皇都鄱埫,舞茵痕正独倚翠楼,极目远眺,从昨晚开始,她一直心绪难平。
忽然间她看到,在南边的天空中升腾出了一线墨色的烟云。
……
久宛国,安枕阁的长使正在孝惠王的宫中试图查清孝慧王的真实身份,并且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一把揪出那位野修妃子。
她忽然眉头一紧,觉察到了极强的杀气,抬头看时,只见一道黑雾破空而来,黑雾中裹挟着足有上千只形貌极其丑陋的凶兽,皆是半实半虚之体,咆哮着直奔久宛国的王宫。
这气息……这气息中混杂着几分魔气,好像有些熟悉?难道曾是旧相识?
……
同一时间,在皇宫的金殿内,圣帝也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