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您收养了鸾姑娘。”
“没错。”
“墨尊者,能否冒昧地问一句,您后来是如何在短短二十来年的时间里,就修到了七品呢?”七品即为灵尊,因此称为尊者。端墟犹豫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墨平意沉默了片刻,才说:“后来,我有幸得遇仙缘。”
墨平意在收养了风倚鸾之后不久,风倚鸾的娘亲便找到了他,并传给他仙界功法,同时也叮嘱他,要保守这个秘密。
因此,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不愿再多言。
“仙缘?!墨尊者您果然幸运!”端墟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却不好意思再追问,或者说,不敢再追问。
短暂的沉默之后。
端墟把话题引回到奉楼国武殿之事,说:“我听鸾姑娘提过,您是故意被奉楼国抓来的,那些年,您以画师身份居于市井之中,就是在等一个机会,因为您知道,奉楼国历代以来都爱好大兴土木,每过些年就必定会翻新修造一些建筑,同时奉楼国世代盛行壁画,从王族到民间乡绅、从阳宅到阴宅,都喜欢在建筑中绘制壁画,所以,奉楼国君早晚会从民间征召画师去作画,那时便是您复仇的最好机会,恰巧天遂您愿,奉楼国召您去画的,恰好是武殿……”
“呵呵。”墨平意笑着打断了端墟:“你只说对了大半,事实上,奉楼国为了新修武殿,仅设计图样、筹集材料,就筹备了至少五六年,我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才确定了最终的计划,我所等待的,正是武殿,不是其它。”
端墟说:“那我还真是没猜准……”
“当年您还年幼,全村全族的长辈和您的爷爷、父亲、叔父们,因为此事而一去不归,只留下了全村的妇孺和幼童,消息传回,举族大丧,从那时起,复仇的种子可能便已经深种在了您的心里了吧……”
“没错!”墨平意仰面长叹道:“血亲之仇,岂能不报!即便那人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君王又如何?他既灭我全族,我便也要灭他全族!”
“墨尊者。”端墟对着墨平意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尊者如此大义,请受我一拜。”
墨平意对端墟的戒备之意烟消云散,扶着他的胳膊说:“何必如此,坐下说话。”
两人终于对坐下来,墨平意随口问:“你是如何打听得如此清楚呢?”
端墟搓着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件事情在几十年前举世皆知,稍加推测,再联系到画师、复仇、奉楼国、以及种种,便自然能推测出一个完整的因果,嘿嘿,几个月前,我又去了墨家村,带着不少黄金和银两(向僖王要来的),假托您的江湖友人……来看望您的族人,帮他们改善生活,他们便接纳了我,对我讲述了当年的事情,而且这些事,原本也不算秘密……”
“呵”墨平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干笑了一声,又叹道:“也多谢你了,我很久没有回去看过娘亲和婶婶她们了,这十来年她们还好吗?”
端墟说:“挺好,她们都很坚强,耕地纺织,过得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算来,娘亲已经六十三岁了。”墨平意忽然有些哽咽。“全族之血仇……已经死去的人,和依然挣扎活着的人,总难两全,没法顾及周全呐。”
端墟说:“大丈夫当如此,总不能轻易忘了那些旧事,一生苟且偷生啊。”
“是。”墨平意对端墟渐有相见恨晚之感,开始自述道:“自那年全族工匠尽数陪葬之后,我与娘亲、奶奶等人相依为命,她们擦干了眼泪,仍然教我每天学画,说莫要丢了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手艺,然而我的心志早已经不在此。十二岁那年,我立誓复仇,立开了故土,想寻找传说中的修士,学一身真正的本事,不求长生,只求复仇。”
端墟默默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