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内心深处,对白胜的仇恨可谓深如大海,仇恨的根源就在于白胜打了他的儿子高宝恩好几次。其实若是深究起来,白胜打他儿子一顿两顿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他儿子现在已经痊愈了,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谁让他是高太尉呢?打他儿子就等于打他高太尉的脸,这打脸之仇不共戴天。
打脸的仇恨真的有这么大么?当然!因为高俅不是老百姓。老百姓被打脸不是事儿,但是高太尉被打脸这事儿可就大了,只说当朝皇帝之下,百官之中,谁敢打他高俅的脸?就算是第一权臣蔡京都不敢无故得罪他,白胜却把他的脸给打了,这仇能不大么?
所以他必须主动提起军令状这件事来,当然,以他老到的政治智慧肯定不能对白胜咬牙切齿,反倒要故作忧心状,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反倒盼着白胜能够平定梁山一样——宁可白胜平定了梁山之后来追究他高俅,也不愿白胜死在梁山——如此就显得他高太尉如同伟人一般。
然而他真正的用意却是在提醒宿元景和张叔夜不要忘了这件事,一旦杀了白胜,哪怕有再多的理由,回到京中也是要面对蔡京的怒火的,蔡京的怒火谁能挡得住?
当初蔡京为了白胜不惜抬棺面圣,足见老蔡对白胜的看重和袒护,若是没有宿元景当这个证人,就算有军令状在手,他也不敢杀掉白胜。
他主动这么一提军令状,宿元景立马就明白了他真正的用意,都是官场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物,谁不知道谁啊?你要装尽管装,没人会上你这个当,当下只作没听见,低着头,很认真地用茶盏盖去撇那一片茶叶都没有的茶水液面。
张叔夜也不是傻子,当然更不会接这个话茬,见宿元景撇茶水,就拎起了茶壶,给宿元景的杯子里斟茶,液面上没茶叶,我给你倒进去几片岂不完美?
宿张两人如此做作当然逃不过高俅的双眼,他瞥着两人心中冷笑,你们尽可以装糊涂,到时候少不了还是要作证的,见张叔夜给宿元景斟了茶又来给自己斟,就把目光收回,准备去端自己面前的茶盏。
刚刚把目光收回,却感觉到大堂门口的光线一黯,抬头看时,只见大堂门口已经多了一男一女两人,正往大堂深处走来,男的正是白胜,女的自然是两天前见过的那个疑似林冲的前妻,张贞娘。
白胜这话,若是搁在后世去说,听上去要多正常就多正常,后世里银行遍地,明天去提钱,提了钱再买东西,没有任何人理解不了。
但是这话搁在宋朝的梁山聚义厅里就不一样了,听众们全数懵逼,明天去提钱?上哪去提?一万人,一个人一百两银子,那就是一百万两,合铜钱百万贯,用牛车去拉都得拉几十车,哪里有现成的如此巨大的钱库等着你去提?
而且,就算你提了钱出来,你能上哪去买牛羊鸡鸭?有能力供给如此数量生活资料的周边地区屈指可数,郓城县、东平府、东昌府还有就是济州府,再就是祝家庄和曾头市。但是众所周知的是这些地方已经对梁山禁售任何物品,去买东西根本不可能。
人家不卖给你,除非你是去抢。但就算真的去抢,也不是那么容易抢的。
郓城县是兔子窝边的草,不能吃,东平、东昌两地防守甚严,一旦遭遇攻击,济州府的高俅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又或者高俅与十节度不去救援,而是来端梁山的老窝,那样岂不是一败涂地?
至于祝家庄和曾头市这两个地方,就算高俅不救援,想要打下来也是极难的,因为祝家庄有栾廷玉,曾头市有史文恭,这两人的名气都与卢俊义差不多,想要拿下他们谈何容易?
不论是买还是抢,在众人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切实际,再加上白胜夸口人均一百两的分红,就更令大家没法相信了,所以人们除了懵逼之外没有任何其它反应。
白胜也不多做解释,首先他作为新任的梁山老大无需向手下解释太多,只需发号施令即可,其次他早已习惯了身边人的懵逼,身为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是导致别人懵逼的原因,若是每次都解释一番,只怕嘴皮子已经磨破了。
所以他直接宣布命令道:“众兄弟听我号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