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只看见孙安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有些沮丧,是一种不可置信的样子,仿佛是在奇怪,为什么他打我一拳如此无力?
当然,这只是其他观众们的理解,而白胜的理解则是——孙安一定是在奇怪,为何这如此无力的一拳居然能废掉我全身的力量?
事实上孙安真就是这么想的,因为他发现在挨过这一拳之后,自己的内力已经全然提聚不出,非但内力提聚不出,而且似乎四肢百骸都已经坏死了,他搞不明白是什么力量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如此损伤。
他想愤怒,却找不到愤怒的原因,他想悲伤,却又没有悲伤的理由,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已经败了,败局已定,且无力再战。
卢俊义没有乘胜追击,这一拳无相打中之后,对手若是没有什么神药疗伤,那么这条命是妥妥的没了,虽然现在看上去还有一口气在,但是他的五脏六腑和肌肉骨骼都已经到了溃烂酥散的边缘。
卢俊义把长袍下摆放了下来,站在夜风中说道:“第四场可以开始了,你们哪位上阵?”
这就分出胜败了?周围的观众都在莫名其妙,却见孙安缓缓转身,也不去捡地上的那两柄巨剑,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挪回看台,再无出场时的气势,有如一个垂死的病人。
由此看来,的确是分出胜败了,可是这胜败是怎么分出来的?看不懂啊!
“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南看台上,灵兴禅师不仅看出了胜败,还看出了孙安的伤势。
灵兴能够看得出来的,李若兰当然也能看得出,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拿出来一粒九转熊蛇丸,递给白胜道:“你去给他服了这粒九转熊蛇丸。”
白胜很是服从地接过了药丸,走向孙安,却听见身后的松巴咕哝了一句话,他听不懂松巴说的是什么,但是能听见话语里有“公主”和“白钦”这两个词汇。
松巴说的是:“公主殿下,这人不是白钦。”
这是一场两个人之间的鏖战,所谓鏖战,是指战斗十分激烈,而且时间很长。
种师道被劫持了,教军场也就没人安排晚饭了,人们也没有心情吃晚饭,每个人都等待着卢俊义和孙安之战能出结果,而且是盼望着卢俊义能够取胜。
自从卢俊义将战术调整为枪尖打穴之后,他就一路高歌猛进,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而孙安恰恰是不擅长防守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枪尖刺到肌肤之前的一瞬间晃动一下身体,让枪尖刺偏。
只要不被刺在穴道上,那就啥事没有。
因此孙安虽然陷入了狼狈的境地,却仍能苦苦支撑,而卢俊义也拿他没辙,穴道不是你想点就能点中的,因为对手是活人不是死人,更不是初学者用来练习点穴的木人桩。
白胜在南看台上看得津津有味,卢俊义想出来的办法也是他能想到的办法,他知道卢俊义取胜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在这早晚之间却大有讲究。
如果早一些取胜,那么卢俊义就能留存一些内力应付其它的变数,但若是再打两个时辰下去,那么即使最终赢了孙安,他本人也变成强弩之末了,再想跟松巴较技?那就是个笑话。
他只是有些奇怪,孙安的镔铁剑都能发出黑色的剑芒,为何卢俊义的提颅枪不能发出枪芒?若是以枪芒凌空刺穴,那么孙安就没了晃动身躯避开穴道的时间。
白胜能够想明白的事情,卢俊义岂能不知?他原本可以透过枪尖释放枪芒凌空此穴,但是那样太耗内力了,为了后面更为艰难的两场比武,他不得不采用目前的打法来保留实力。
孙安被卢俊义追刺得益发狼狈,这场面像极了之前种师道与白胜之间的对战,孙安总是力求用巨剑去磕碰提颅枪,但是提颅枪根本不跟他的巨剑相碰,如同一条灵蛇一样在他的剑幕中穿插进退。
孙安气得哇哇大叫,索性把双剑一扔,重新改为空手,以拳头硬砸枪身,以空手去抓枪尖,如此对抗反而比手持巨剑时从容了许多,因为双剑总归是身外之物,不如双手运转随心。
如此一来形势又是一变,虽然卢俊义依然占据主动,但是距离胜利似乎更远了。
夜渐渐地深了,两人已经缠斗了将近两千招,卢俊义仍然未能将优势化为胜势,而白胜和李若兰等人的心里都清楚,真正的决战时刻已经来临了。
混入城内的西夏一品堂武士以及两万名步跋子将在午夜开始行动,而到了那时,城外的十七万大军也将在大元帅李良辅的指挥下开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