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守城的兵士里有几个是与麻魁里面一部分女人熟识的,彼此还打了打招呼,聊了几句。
这些驻扎在兴庆府的士兵都是西夏军中的精锐,而西夏的步兵是轮流守御横山堡寨的,一年一次更替,由兴庆府的步兵交换横山军寨的步兵。目的是不使这些精锐步兵长期出于艰苦之中。
所以现在跟一些麻魁熟识的士兵其实都是她们曾经的“相好”。
这样一耽搁,马车里的耶律骨欲就有些不耐了,挑起车帘催促白胜:“白统领,怎么了?是有人不让本公主进城么?”
白胜这才如梦方醒,歉然道:“是我心忧国家,耽误了公主进城。”随即喝令前方麻魁入城,却忘记了他说的是汉语。
他这一下险些露馅,耶律骨欲却没有任何起疑,因为她本来就听不懂西夏话,反倒是受祖父和父亲的影响,对汉语和汉学比较热衷,能听得懂白胜的汉语。
而此时白胜对待耶律骨欲的态度已经变化,耶律骨欲也能感觉出来,就忍不住用生硬的汉语说了一句:“待会儿跟我去见我姐姐吧,你是西夏人,我感谢你不如我姐姐感谢你。”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辽国公主感谢一个西夏麻魁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西夏皇后感谢西夏麻魁,这意义可就大了,直接意味着飞黄腾达。
在耶律骨欲的眼里,白胜始终是个女人,她跟白胜如此说话无非就是为了报恩而已,却怎会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已经恨不能伸出两只手来把她衣服扒了……
白胜巴不得能跟耶律骨欲亲近一些,连忙说了声谢谢,两人竟而交谈了起来,只听得后面的巴悉京铭皱起了眉头,这个麻魁首领为何跟辽国公主用汉语对答?
虽然巴悉京铭听不懂汉语,却知道他们两个说的是汉语。他奇怪了一会儿旋即释然,心说定是这麻魁知道辽国公主不懂西夏语,所以找了第三方语言来沟通。
白胜哪知道巴悉京铭已在心中给他做了完美的解释,说了几句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破绽,立即住口不言,回头看了看巴悉京铭,却见巴悉京铭笑呵呵地看着他,一点敌意都没有。
毕竟巴悉京铭也是承他相救之恩的。
却见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赵楷催马追了上来,对耶律骨欲说道:“如今宋夏两国正在交战,我跟你一起进城,你可得护得我周全,不然我就惨了。”
这一路走的风平浪静,直到兴庆府城外,白胜再也没有找到拿下耶律骨欲的时机,虽然他骑着马始终与耶律骨欲的马车并排前行。
人都是有自尊的,耶律骨欲邀请了他一次就闹了一个没面子,又怎会第二次出言邀请?甚至这一路上都没再与他搭讪一句。车里车外的交谈本来就不太方便。
与这一天的平静的旅途截然相反的是,兴庆府的城门处显得气氛肃杀,暮霭沉沉之中,盔甲鲜明的守城军士给人以戒备森严之感。
兴庆府出事了。
耶律莫哥和耶律骨欲对此并不意外,若不是因为兴庆府出事了,在他们离开时西夏皇帝也不至于不派精兵相送。
他们只是不知道当时出了什么事而已,因为他们觉得不论出了什么事都与他们无关。
但是现在他们知道了,不仅他们知道了,就是白胜都知道了。
因为城墙上贴着告示,还有画影图形。
白胜的目力何等敏锐,一眼就看见了城墙上贴的竟然是自己的画像!顿时吓了一跳,想到自己扮的是女装才稍稍放心。
只是经过这一吓,把他琢磨耶律骨欲的心火暂时浇灭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白钦来西夏了么?
急令嵬名慧上前去看告示榜文,那上面都是西夏文字,他看不懂。别说没带《番汉合时掌中珠》,就算带了,也不如让嵬名慧翻译给他听来的利索。
嵬名慧上前看了一阵,回来的时候双脚就有些发软,附在白胜耳朵上说道:“主人,那上面为何是你的画像?”
白胜道:“这个你先别管,告诉我榜文是什么意思,不必回避他人。”
他自信这个榜文绝对不是因为他引起的,因为不论是一度扮作头陀、以狄烈之名招摇于世的他,还是身在大宋禁军之中,被凤南渡和羿啸控制的白晟,都不会致使西夏城门处张贴有关自己的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