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春夏交接的时候,却是格外的燥热,湿气蒸腾,惹得郫击关节一阵疼痛。
“杀了一个就够了,至于湔邱罗……等氐族被踏平之后,他还能往哪里走?”取过下人递来的温热湿布,郫击面目扭曲的敷在自己的膝盖上,“反正也让他们宣战了,嘿嘿……蜀都兵马可安置妥当了?”
堂下管家道:“回族长,苴伏将五百精兵伪装成商人模样,现今全数埋伏在两族之间的密林中,可以肯定的是,氐族小儿并没有发现!”
“好好好!”郫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等我吞并了他们,翁山……为父便给你报仇了!”
他看着一旁并不言语的郫翁山,形容憔悴,面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哪有之前的威风?即便郫击说的慷慨激昂,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波动。
郫击也是习惯了这一点,面色依然平和,站起身来道:“不过关于……上卿阁下,我该如何安置您呢?”
伏跪在地上的杜洪川羞于抬头,破烂的衣衫几乎可以将身上的任何一处看的干净;若不是身后的士兵强行压着,他才不会对这小小的族长下跪!
“哼,你这小小的酋长,鬼知道你要打什么主意!”杜洪川不卑不亢道,“我仅有的儿子被你给陷害,我就没打算活着从你这回去!说罢,苴伏那佞臣打着什么主意!”
郫击眼睛微眯,并不申辩,笑道:“上卿权且放心,苴伏那老家伙给我的要求是让你死在战场上;不过我觉得……你比你儿子更顺眼一些,若是就这么死了,倒也可惜了一个听话的奴隶!”
“你……”杜洪川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强忍一口怒意,沉声道:“你待作甚!”
郫击将手中湿帕子丢在了地上,轻声道:“擦!”
“擦什么擦!”
郫击一脚踹在了杜洪川的心口,便看得一个瘦的如猴子般的人在地上翻滚撞击在墙上,吐出两口鲜血。郫击啧啧的笑了两声道:“这身体可真不经踹啊!快给我把脚擦干净!”
“你……”
杜洪川何时受过如此侮辱?给别人擦脚?
“我还没说完呢……”郫击笑道,“用嘴叼着布给我把脚擦干净,若是擦不干净,明日就让你走到最前面去!”
狠毒啊!好狠毒啊!
杜洪川竟是生不出任何的愤怒,只是单纯的无奈,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和这个人有恩怨?为什么自己今日反倒成了他的阶下囚奴?受尽侮辱?
做个直言的谏臣,自古就没有什么好下场啊……你当这是宋,你当这是明?
不,这只是送命罢了!
郫击淡然的看着杜洪川,等待着他的决定,哪知杜洪川忽然站起了身来,凛然道:“郫击小儿,我杜洪川即便是受尽折磨而死,也不会卑躬屈膝,成为你的!”
“你明日要我上战场,那便上!我死的顶天立地,死的无羞无愧!而你们这等小人,你们这等蛊惑幼主的小人,难道指望着能够在当今世道上全身而退吗?哈哈哈哈!我会看着你们,我会在下面看着你们,等着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