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领默默的呢喃了一句,便彻底没入了黑暗之中,只是眼中的不甘迟迟未能消散,似乎随时打算卷土重来。
……
中了毒的泰甲并不好受,而且还是取自南方密林中的断肠草作为毒药的引子。这可不是用情花解毒的断肠草,是实实在在见血封喉的断肠草!
但是好在,他们部落有个平常从不管闲事的人,今天要开始管闲事了!
龚长秋是很难走出房门的,平时甚至连动都懒得动,反正有湔邱罗把他养的好好的。只是别看他一天到晚懒懒散散的,其实他早年游历川南,曾与苗人学习过巫蛊术以及毒药学,若不是此人在部落中,只怕泰甲的伤势还真的不好办。
“都说了你别瞎操心了,你儿子在我这里,保准给你医好咯!”
龚长秋还在不停的安抚夷月,这妮子三天两头的往自己这里跑,她不累,自己都给看累着咯!不过年迈的龚长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无论夷月怎么抱怨,他依旧笑容满面。
看着龚长秋如此面貌,夷月倒也是能宽下心来,只是泰甲这都躺了十八天了,怎么还没见苏醒的症状?
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龚长秋慢慢道:“你儿子中的是断肠草毒,按理来说应当见血封喉!但奇怪的是这些家伙却在毒药中加了一味竹竿草,反是降低了毒性,我迅速处理,不用致死。只是这同样起到了麻痹人神经的作用,故而难以苏醒……所以现在你儿子只是晕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夷月并没有松了口气,但她待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只能作揖恳求道:“长老,吾儿就全拜托你了……夫家现在片刻离不得我,我也就不多待了!”
“不送。”
送走夷月,整个房间又是安静了下来,龚长秋并没有喊自己的孙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孙子肯定不会理会自己。他坐在一旁,疲惫苍老的眼睛深陷在巨大的额头下面,令人无法看透他的神情。
“更戊这混蛋,不就断了只手吗,怎么那么大的火气?现在还把全家搬到自己儿子那里去……可真是长脸了!”
“湔毕崖这臭小子也不学好,这么多年了都跟个小孩一样不懂规矩!”
龚长秋啰啰嗦嗦没个完,但并没有人回应他的言语,整个房间只有他与昏迷的泰甲两人。只是这般模样——似乎不仅不耳背,而且还精神的很!
龚长秋确实很健康,耳朵虽然有点背,但并没有达到夸张的地步。他很孤单,很寂寞,他很需要人来陪伴,所以每次故意把泰甲留了那么久,耳背也是他装出来的。
但自从泰甲不从他们家路过之后,他就越来越寂寞了,只能一个人对着墙嘀咕,在外人看来好像精神分裂一样,但他对以前的事情可记得清楚着……
说给昏迷的泰甲,远比说给墙壁好。
龚长秋一个人嘟囔着,从自己二十岁开始游历,一直到七十岁继任长老位置;从自己八十八岁做梦,一直到十八天前看着泰甲昏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昨天一样。
“记得你三岁的时候偷我枣吃,嘿嘿,你以为瞒过我了,我可记得清楚咯!六十五个枣偏生少了三个,你真当我老眼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