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大胆!”夏牟经历了短暂的慌乱之后,多年军伍生涯便迅速让其强制冷静下来,大声的吼道,企图一方面拖延时间,一方面削弱打消马超的杀意,“马小将军,你可要知道……”
“老子不想知道!”正值中二末期的马超,在没有任何人可以管束的情况下,手脚往往都快过了大脑,一刀径直掠过夏牟脖颈之后,才接上了这一句。
夏牟一手捂着脖颈,似乎想要徒劳的将伤口封上,鲜血喷涌而出,在气管处形成了如同蛇一般嘶嘶声,原本拉达着似乎是永远睁不完全开的眼皮终于是瞪圆了,满面的惊恐和不可置信,微微抬着手指了指马超,像是在乞求,又像是在诅咒,最终抖了两下,颓然倒地。
马超砍翻了几个帐内企图近身报仇的夏牟护卫,然后一脚踩上了夏牟的尸体,打落了夏牟的头盔,一把抓起夏牟有些花白的头发,便是手起刀落,将夏牟的人头斩了下来。
还未干涸的鲜血飞溅,泼洒得四处都是,也溅到了马超的身上和白皙的脸庞上面,还有几滴血正巧溅落在马超的嘴边。
马超伸出舌头,下意识的舔舐了一下,然后呸的一口吐了出来,“臭死了!”旋即再也没有再看夏牟尸首一眼,就那样一手提着染血的战刀,一手抓着夏牟死都没合上眼的脑袋,出了大帐。
在营帐之外,夏牟的护卫和马超带来的人已经是战在了一起,马超也没有废话,将夏牟的脑袋高高的举起,大喝道:“老贼欲吞并兵马,加害贤良,已是伏诛!”
“轰”的一声,就像是烧得滚热的油锅之内,突然被浇进去一瓢冷水了一样,整个夏牟的营地,猛地就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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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并不知道他一走,马超就能折腾出怎样的妖蛾子出来,在他的心中,金城的根基才是第一位的。
韩遂年龄也不小了,自然思考的方式和重心都和年轻人不太一样,这很正常。
在汉代,普通的百姓平均在四五十岁的时候便会因为各种问题,然后就默默的死去了,能活到六十岁,便已经被称之为高寿了,要是到了七十岁,基本上祥瑞这个名头就算是给按上了……
就算是到了后世,辫子国请七十岁以上的老叟吃个饭,也当成是国家祥瑞在贴金。
因此韩遂当下行为的侧重点,已经从创业的思维模式转换成了守业的,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毕竟谁都做不到像刘备那样,四五十岁了创业的野心依旧未曾衰减半分,当然,刘备前半生确实创业多次,但最终只剩下“创”,没剩下“业”就是了。
金城有基业,有家族,更重要的还有韩遂的孩子,家族的继承人,岂容有失?
因此韩遂颇有些心焦,赶路也赶得蛮急的。
欲从关中至陇右,便有要穿越差不多是南北走向的陇山山脉。而这陇山山脉,可以沟通东西方向的,自古以来,便只有五条通道。
一是瓦亭道;二是鸡头道;三是番须道;四是关陇古道也就是陇坻道;第五条是沿渭水河谷的陈仓古栈道。
瓦亭道和鸡头道位置偏北,处于陇山的北端,对于韩遂来说,就不可能舍近求远,绕一个大圈再回家,因此基本上来说,这两条山道,便不是最佳的行军道路。
而陈仓古道,早在前秦的时候就有了,但是这一条路不是纯粹的山道,而多半是栈道。而所谓栈道,光是人要通过,都难免有些困难,更不用说走马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韩遂的老祖宗,韩信,在袭取关中的时候用过,但是如今已经是年久失修了,如果不经过大规模的修复,是难以通行的,因此对于韩遂这样统领着大量骑兵的人来说,走陈仓古道,做修路先兵,他也确实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充满大无畏革命的觉悟。
而关陇道,也就是垅坻道。
按照道理来说这一条路是应该最直线的,也就是最近的一条,但是问题是这一条路因为对于汉朝对于西域的逐渐放弃的政策和多年来的西羌征战的原因,一条可以让骑兵太过于便捷往来的通道,对于大多数处于防守状态的关中地区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因此这一条山道就在有意和无意之下,逐渐的荒废了。
十几年过去了,被杂草和坍塌的泥石覆盖了的关陇道,也就成为了小规模行商或是步卒才会走的道路,而想要进行大规模的行军,便只能是绕走在关陇道偏北一些的番须道。
这一条番须道,对比陈仓道来说,也算是小鲜肉了。当年王莽之后,天下大乱,群雄逐鹿,隗嚣据陇右,光武帝刘秀派人来打,结果被隗嚣堵在陇关,不得寸进,然后大败而回。
后来光武帝手下大将来歙,便多方寻访,最后发掘了出一条新的道路,也就是番须道,并开辟山林,走此路直接偷袭攻占了关陇古道上的重镇略阳,隗嚣大惊失色,亲帅大军围攻略阳,同时派手下分头去堵住陇关、鸡头山、番须口、瓦亭,企图将陇山的要口,能堵上的全堵上,但是最终失败了……
所以说起来有五条通道,但是实际上也就只有一条番须道,可以容纳大军快速的通过,韩遂作为往来西凉和关中地区多次的骑兵统领,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因此便领军直奔番须道而来。
当然,而在这一条番须道左近,便有一个后世许多人都熟悉的地名,街亭。
街亭的东面,便是番须道口,历来就是争夺的要点,而原本街亭之处,最早的时候便有一个用来驻兵的小城,但同样是因为汉代重心从长安转向了洛阳,因此原本的一些布置在关中周边的军事防务便不再那么重要了,就连萧关都已经废弃,更何况街亭这边的小兵城?
因此这个小城便逐渐的荒无人烟,只是偶尔行商或是马贼会来光顾几天,将其当成是临时的驻点。
韩遂到了番须道口,拉住了战马,派出了斥候,向山道之内侦查而去。
虽然走得急切,但是基础的一些动作,韩遂并没有忘,尤其是这样关键的要道位置,就算是之前闭着眼在走的迷糊虫,到了这里也都要睁大了双眼仔细查看,否则在山道黄尘掩盖之下的森森白骨,就足以告诉这些后来者,那些粗心大意的行商或是军旅是获得了怎样的一个下场。
正常来说这里不会有什么埋伏的,不会有那只不开眼的马贼敢挑衅一支数量庞大的军旅的,而且之前韩遂也才刚刚带着人马从陇右来到了关中,一路之上也平安无事,没有发现什么,但韩遂依旧是以防万一的派遣出手下进行勘察。
风沙在番须山道之内飞舞激荡,阻挡了一切企图窥视的目光,几名先遣的斥候就像是几只小鸟飞进了云雾当中一样,晃了几下之后,身影就消失在黄沙当中。
风渐渐的大了起来,呼啸着,从山道之中飞旋而过,将地上的黄尘拦腰卷起来,搂抱着,一同跳着欢快的舞蹈奔向天空,就当这些黄尘以为可以登天的时候,这些风儿却一松手,然后呼啸着转身离去,只留下黄尘无奈的伸着手,再度的落回地面,跌得粉身碎骨……
想登天?
想得美……
天空只能是风云的地盘,和黄尘无关。
就像是金城只能是韩遂的地盘一样,其他人不得染指。谁敢擅自染指,韩遂便要让其粉身碎骨!
黄沙当中,几名斥候回来了,禀报道山道内外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的人马迹象。
韩遂点点头,然后一招手,在人喊马嘶当中,便令前部兵马踏进了番须山道,向西进发。番须山道虽然几经拓展,但是毕竟还是山道,并不是像关中平原一样的宽敞,并且关中到陇右高原,多少也有几百米海拔落差,因此也不是呼啦啦一群人马都可以全数涌进去的,只能是分部行进。
就在韩遂所在的本部进入了山道不久,猛然间就听闻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在山道之间来回碰撞,激荡不已,导致韩遂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来到底这个声音是在东还是在西面!
隆隆的马蹄声响彻这片天地,韩遂大惊之下勒住战马原地兜了几个圈子,正在努力分辨声音的来源的时候……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兵卒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神色张皇的喊道,“将军,不知道哪里来了兵马,正在袭击我们!”
“什么?!”韩遂劈手将兵卒抓住,大呼道,“在哪里?在道口还是在街亭?有多少人?”
却不曾想到兵卒将手指向了他们的来路,叫道:“不是街亭,也不在前面,而是在我们后面!”
怎么会是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