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有神通的萨满都不能奈何汉人?
那么这样说来,难免令人有些伤心,也有些失望啊……
斐潜点点头,说道:“真是这样的?那么……或许可以这样说,就是这个萨满是有些威能的,但是在这里……呵呵,他用不上,或是说没有效……”
“没有……没有效?”於扶罗明显有些糊涂,也有些不可思议。神通就是神通,威能就是威能,怎么能还能分出这里能用的,还有不能用的,有效的,还有没有效用的出来?
斐潜仰天笑了两声,并没有解释,而是说道:“子龙!该去准备准备了……”既然确定了确实是鲜卑人的重要角色,那么出动骑兵进行绞杀就非常有必要了。
赵云往前一步,抱拳领命,铁手套相互敲击,铮然有声,然后便在铁甲鳞片声响当中下了山腰的平台。
此时此刻,赵云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到了并北之时,带着几百骑兵,小心翼翼的跟着马越后面学习基础统兵的技能的模样,现如今的他,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都已经算是一个相当出众的前锋将领了。
赵云立在战马身侧,抬头望着山腰的平台,看见斐潜冲着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准备的时候,便站了起来,将长枪取在手中,沉声喝道:“各队率!最后一次,检查马鞍!长枪!战刀!投矛!无误者立于马侧准备!”
“仓啷啷”一阵声响当中,一群身穿全身重甲的具装骑兵将战刀抽出半截,然后重新归鞘,随后又将投矛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摆放在自己最为顺手的区域内,然后便站在战马和两名轻骑兵侍从之前,随时准备爬上了马背,静静的等候着攻击的那一刻的到来。
一名重甲的具装骑兵,配备两名轻骑兵协助。
战前,轻骑兵协助重骑兵着甲,上马;战时轻骑兵负责掩护和扩大突破口;当然,如果具装骑兵出现了折损,这些轻骑兵就会成为新的具装骑兵的最快最好的补充来源。
这是斐潜对于具装骑兵这一支部队的人员配比。
现在的具装骑兵,和之前西凉带来的那一批飞熊军相比,只能算是简化版本,因为采用并北战马的原因,所以并不能承受太高的重量,因此也减少了一些战马的重装铁甲,换成了布甲和皮甲,骑兵身上的铠甲则是用了勾连和支架作为铠甲结构,减轻了双肩的负担,加强了腰部的重心,增强了稳定性,虽然没有像飞熊军那么强悍到了变态一般的防御能力,但依旧是不容小视。
纯粹的重装骑兵飞熊军虽然彪悍无比,放到战场之上就是雷霆万钧的胜负手,但是要求太高,尤其是西凉马就有些供给不上,并且使用的环境要求也太高,并不是适合在全地形作战,而简化版的具装骑兵,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满足大多数地形的作战需求。
并北战马脖颈粗壮,四蹄粗大,虽然身形较矮,但是胸宽皮厚,能抵御严寒,也够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繁殖力很强,因此挑选一些强健的马匹出来逐渐简化版的飞熊军正是恰当不过。
“啧啧,将军,看看这骑兵……”於扶罗看着赵云带着具装骑兵列队,羡慕得眼睛里心里仿佛都伸出了无数的小钩子,实在是挠的有些忍不住,就连那个大萨满的事情也暂且忘到了一边,转头对斐潜说道,“将军!这套甲胄确实好!能不能给本王几套?”
斐潜注意力全数放在阵前,闻言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毛,随口说道:“哦,单于有这个需要么?好啊,不过这个甲胄,你看这个防御那么好,就要知道我们是花了不少功夫的打造的,所以啊……不便宜啊……当然当然,单于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一定会给单于一个最优惠的折扣的……”
於夫罗的嘴角抽了抽,尴尬的笑了两声,原本的想法是想要让斐潜白送些……
然而这个斐潜,怎么还是这样的人啊,都当了这么大的官职了,这个脾性怎么还没有一点点的改变,动不动就谈钱,汉人的那些高官不都是羞于将钱挂在嘴上的么,不是都愿意往外送,不愿意往里拿的么?
按照道理来说,斐潜也应该是算是汉人的高层人物了,怎么还是斤斤计较,简直太令人失望了……
“……等等,回头再说这个……”斐潜关注着战场的变化,呼的一声站立了起来,沉声喝道,“鲜卑力疲已退,调弓箭兵上寨墙,压住阵脚!命赵子龙即刻领军突击!”
“见过征西将军……”於扶罗,下了马,拱拱手说道。
斐潜点头相邀,然后才反应过来,於扶罗竟然不是用的抚胸礼,而是用得拱手礼,怪不得如此的别扭,就如同在马褂长袍外面套了一件西装似的怪异。
“这个……”斐潜摸了摸鼻子,觉得还是有问一下的必要,“单于为何改行拱礼?”
拱手礼,相对来说是上古传承而来的礼节,属于周礼的一个部分,虽然简单,但是实际上有非常详细的礼仪规范,甚至连伸手出去的角度高低不同,分成了士揖,时揖,天揖等等不同的行礼方式。
但这个行礼方式毕竟是周礼,也就等于是华夏的礼节,跟於扶罗这样的南匈奴,没有什么渊源关系吧?
於扶罗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啊……抚胸之礼敬于人,拱手之礼敬天地,自然是以拱手之礼为上……这是左仙人所言,本王也觉得言之有理……”
按照左慈的说辞,抚胸只是强调自身的谦卑,并没有体现出对于天地的敬意,而拱手之礼上覆者为天,居下者为地,既有对天地的敬意,也有体现上下尊卑的差距,是最佳的世俗礼节,没有之一。
南匈奴人和东羌人,基本上都是属于比较亲汉的胡人部落,也相对来说更愿意接受华夏的一些文化,因此於扶罗也没有觉得将自己用了许久的抚胸礼改成拱手礼就是违背了祖宗制度,就是大不逆之罪的感觉,反倒有用了一个新鲜的玩意,又或是破解了一部分华夏汉人的秘密一样,多少充满了些新奇。
这或许也和胡人实用主义至上的观念相关。
斐潜听了,点头笑道:“既是左仙人所言,自然就是有道理的……某行此礼多年,今日也是从单于处方得其意……可惜可惜,当日未能和左仙人多多请教,不过还好,将来还有机会……”
斐潜说着,忽然也有些感概,看看周边的胡人夷人,无不是实用主义至上,感觉有用的,就直接拿过来用了,根本不会去理会这个东西到底是姓汉还是姓胡,反倒是汉人,扭扭捏捏的,动不动就讲究祖制,讲究性质,讲究类别,讲究颜色……
先拿来用就是,大不了改一改么,没看见倭国和棒子,将汉字笔画改了改,便可以称之为自创的文字,将汉服改了改,就成为了自创的民族服饰了?
不过么,现在时间还早,还有机会……
“单于,来,请坐罢……”斐潜邀请着於扶罗上了半山腰的平台,坐下之后,便举起了茶碗相邀道,“战事之时,军中不便饮酒,待灭此乌合之众后,再请单于畅饮……”
於扶罗哈哈笑着,举起茶碗,左右看了看,啧啧称赞道:“将军总是能选的好地方,真是不错。鲜卑,嘿,这群鲜卑狗竟然还敢来……”
在轰隆隆的战鼓声中,在此起彼伏的战场厮杀声当中,於夫罗大略扫视了一下战场,便多少有了点数。
半山腰上的平台,可以居高临下的观察到整个山道的情况变化,又可以丝毫不受到战场的威胁,同时又可以兼备指挥中心的职责,於扶罗也是在马背上的统帅,所以自然一登上这个平台,就称赞不已。
鲜卑人又一次的展开了进攻,但是於夫罗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寨墙之上,甚至连对面鲜卑的阵列也只是大略扫了几眼罢了,以为从这个角度往下去,立刻就可以知道寨墙之上的摇摇欲坠的情况,其实大多数都是装出来的……
在寨墙后方,还有大批的汉人步卒列队,随时准备进行替换。
伤亡依旧还是有的,但是在於夫罗眼里,这些伤亡更多的只是像是斐潜在练兵,毕竟於夫罗多少也知道一些,在这里的一半以上的步卒,是在上次与阴山鲜卑战斗之后才或是招募,或是整合而来的兵卒,自然需要重新训练,重新在一起见过血临过战阵,才能聚合成为一个真正的队伍……
“单于……请看,鲜卑队列当中那个拿着五彩杖的老者……”斐潜看着於夫罗的目光似乎只是在汉人这半边打转,似乎对于鲜卑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便指着那个鲜卑队列当中的那个亮点说道。
於扶罗原先还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鲜卑那边,因为他看得出来,斐潜是占据了优势,先不说在寨墙之后待命的那些步卒阵列,就算是在阴山营寨后方的马越骑兵,估计都可以和这些鲜卑骑兵在正面抗衡了……
更何况这些鲜卑人竟然还下马攻城,虽然说阴山营寨寨墙的高度比不上一般的县城,但是难道这些鲜卑狗们,竟然不知道汉人最擅长的就是防守城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