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躲到远处的李利,就见到了韩遂和马超领兵围了樊稠的大营,随后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个的李利,便是昼伏夜出,直奔李傕的新丰而来……
李傕颓然坐下,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的念叨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没有道理啊……”
这几天,对于李傕的打击,比起之前任何时间都似乎来得要更大,更难受。
之前跟着董卓的时候,打赢了吃肉喝酒拿赏金,打输了打板子,甚至还要戴罪立功,搞不好人头落地,但是那个时候似乎也不像现在这么有大压力的感觉,该吃吃该睡睡,完全不在乎。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
这段时间李傕的头发都不知不觉的花白了不少。
曾经一起喝酒吃肉,聊天打架的老朋友,老伙伴,似乎一个个都死了。
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董卓死了。
牛辅死了。
郭汜死了。
前两天,胡轸也因为身上伤势过重,最终没能挺过去,也死了……
胡轸原本是一个粗壮的汉子,却在伤痛的折磨之下,成了一个骨瘦如柴的模样。李傕还记得,那个时候,胡轸临走之前,紧紧的抓着李傕的手,是那么的用力,然后将自己的在凉州的老小,托付给李傕……
李傕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似乎当日胡轸抓着,留下了什么印迹一般。
以前,如果有人说李傕是个怕死鬼,李傕多半哈哈一笑,就当是开玩笑,但是现在如果有人说李傕怕死,李傕会立刻拿刀砍了他,最少也会用鞭子抽他个半死。
因为,李傕现在,怕死了。
不,不是自己怕死,而是自己必须要活着。
胡轸还能将家小托付给自己,而自己要是死了,那么自己的家小又要托付给谁?
之前的老伙伴,一个个都走了,到了现在,樊稠居然也死了。
李傕就觉得脑袋嗡嗡直响,虽然厅堂之内没有风,但是觉得自己后脊背还是一阵阵的发凉……
“……叔父……叔父!”李利看着李傕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轻声呼唤着。
李傕的眼神慢慢的从涣散汇集起来,然后重新变得锐利,精光四射,他盯着李利沉声说道:“你进城的时候,可有见过谁,还有谁知道?”
李利回想了一下,说道:“侄儿是直接过来的,未曾见过其他的人。”
李傕缓缓的点点头。
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了多久的,也没有意义,毕竟李利只是先行了一步,后面自然也会有人或早或晚,将这个消息带来这里。
现在只不过自己要趁着这一点点的时间,做出决定罢了。
李傕低下了头,摸了摸手腕,似乎要将手腕之上,胡轸留下来那种冰冷的不适感抹去,但是手腕上的冰冷似乎容易去除,然而心中的冰冷却通过李傕的眼眸渐渐的渗了出来……
韩遂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不过这一点,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勇敢是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当然,韩遂也掩饰得很好,至少在大多数的人眼里,他并非是一个怕死的人。
否则当初羌胡叛变,强迫韩遂参加的时候,韩遂也不会半推半就了。
但问题是,就算是真的不怕死,也不见得会愿意去死啊……
就在韩遂自觉着命不久矣的时候,在西面又是一道烟尘腾起,不多久的时间,韩遂就看见了原来是马超带着些人马赶了过来。
自己果然还是有运道的,果然天将救兵!
“孟起!”韩遂喜出望外,连忙大声呼救,“速来救某!”
跟在马超身后的,都是从马腾特意拨给马超的人马。马腾有一半的羌人血统,而马超又是马腾娶了羌族的统领之女所生,因此如今跟在马超身后的都是同一个部落里面的羌骑。
这些羌骑这些天都跟在马超左右,对于这个有着英俊外表的青少年,不管是从武艺还是到统兵,都是打心眼里面的佩服,因此很快的习惯了马超的指挥。
严格说起来,马超现在的行为是违反了军法的,毕竟营地驻扎之后,没有军令,部队不得擅自调动,但是一个是马超是马腾之子,另外一个是毕竟还是以羌人羌骑占了大部分,因此马超听闻值守营门的校尉报说樊稠领着些兵马追着韩遂的踪迹而去的时候,马超就坐不住了,召集了自己的统属便离开营地而来,却没有想到遇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形。
对于韩遂,马超还是有那么一些情感的,因为马腾出身并不好,所以对于马超的教育就比较吃力了一些,但是韩遂则是不同,每次马超带着问题前去向韩遂请教的时候,韩遂似乎毫不费力的就能引经据典讲得头头是道。
因此马超此时此刻,心中真的是将韩遂作为自己的叔父来看待的,见到樊稠胆敢追杀韩遂,前几日被樊稠辱骂的新仇旧恨便一同涌了上来,二话不说便举起长枪,呼啸一声,迎着樊稠而去。
方一接触,樊稠的手下就吃了大亏。
马超杀过来的时候,樊稠因为视线遮挡的关系,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也自然没有及时发出号令,导致樊稠的手下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多少相应的调整,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对马超也动手……
马超紧紧盯着樊稠,临得近了,突然呼哨了一声,在身后的羌骑顿时会意,从身后抽出了一柄短枪出来,在马超再次的呼哨的指令声中,猛然间朝着樊稠的兵卒投去!
樊稠的手下兵卒,原先是分成了两拨来追拿韩遂的,因此前后略有一些分开,往前追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准备进行多激烈的战斗,自然也没有形成什么阵型,如今被马超带着羌骑迎头一击,顿时就混乱不堪。
马超让过普通的兵卒,拍马挥枪直取樊稠。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樊稠原先带着兵卒出营,也是仓促起意,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长兵刃,所带的战刀和马超的鎏金长枪一比,在双马对冲之际,就落在了后手。
马超可以直接捅到樊稠,而樊稠却只能是被迫进行防守,铛铛铛几下好不容易挥舞着战刀磕挡了马超正面的两下快速的扎刺,却挡不住在双马交错的那个瞬间,马超强劲的长枪枪柄横扫,虽然樊稠竖起战刀,挡住了没让马超的枪柄抽到身上,但是力道依旧吃不消,顿时被抽离了战马,掉落在地。
摆脱了危机的韩遂才放缓了马速,回头一看,正巧看见马超将樊稠击落下马,顿时举起胳膊刚准备喊,却见到马超再马背上斜斜的探出身去,猿臂舒展,一枪将落在地上的樊稠扎了一个透心凉……
韩遂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片刻之后,才将自己伸出去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叔父!”马超兴高采烈的一边拔出长枪挥舞着,一边扭头冲着韩遂这里喊道,“某已杀此獠!”
“呃……”韩遂勉强冲着马超凑出了一点笑容,点了点头,旋即扭头命令手下道,“速速回营,点兵拿下樊稠大营!”
这个马超啊……
唉,算了,反正不是我儿子。
也幸好不是我儿子。
人都死了,再多说什么也是毫无意义,还不如趁着樊稠兵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其全数兼并!
虽然可能会导致一些损失,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也顾不得了,至于李傕那边,那也是再下一步的事情了,先顾得眼前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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