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为值得就是值得吧,人活着不总得给自己找个目标吗。”叶限走时候拍了小武肩膀一下,“小武,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看着手上升起的淼淼青烟小武愣住了。
“哎,这是医院,谁叫你抽烟的!”
护士愤怒的喊声传来,小武急忙掐了烟,连声道对不起。
小桃红站在远处,看着叶限一步步走出医院。她的目光投向医院大楼,那里躺着这世界上唯一和她有着血脉牵扯的人。她怎么样了?不会再说话了吧。真好。
小桃红努力想让自己开心一点,最后的威胁已经扫除了,她咧开嘴傻笑两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来不及拿手帕,像一个自己痛恨的下等人一样,用衣袖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嘴里自言自语:“我才不是为你哭的呢。”
说着坚决转身离去,瘦削的背影,像是一杆竹子,倔强坚韧又孤独。
小桃红回到家,刚要拿出钥匙开门,一个细弱的声音喊:“阿姐。”
她回头,看到走廊阴影里走出一个女子。那女子眼睛红肿,嘴角乌青像是被人打了。
“小丹桂,谁打你了?”
来的是她学戏时候唯一算是朋友的小姐妹,现在也是沪城名伶,叫做丹桂的。
“阿姐,我……”
丹桂想哭,可嘴角疼的厉害,她一双肿泡眼中满是泪水,委屈的马上就要掉下来。
刚没了丈夫,亲妈还在医院躺着,小桃红看着丹桂这样就有点心烦,手一挥说道:“进来再说,在大门口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小武盯着坐在对面的老妇人,他查了户籍记录,这号称林妈妈的桃妈今年其实才四十五岁。可是她面目苍老,满脸都是皱纹,眼窝深陷眼睛周围是黑红的,迎风流泪,她坐在那,不住用手帕按着流泪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年轻时哭的太多了,总流眼泪,这不代表什么,警察先生,判我死刑吧,我杀了人,就是想杀人,就这么简单。”
“是你女儿教唆你杀人的对吧?她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
小武说着将一个本子扔到桌上:“这是我找到的你家过去的户籍档案,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的丈夫姓陶,叫陶九斤。不过这个陶九斤后来在五年前失踪了。你的女儿本来叫陶小红,后来她改了自己的姓氏,姓桃子的桃。”
桃妈摇摇头,就听小武继续说道:“你丈夫陶九斤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就一点不想知道吗?”
“那个人,在我心里早都死了,就是不死,我也会杀了他,他该死。”桃妈笑了一下,看着对面的警察,她心里清楚警察能调查这么详细,还用陶九斤的死亡来质问她,陶九斤的死一定和小桃红有关。不过,对于曾经的丈夫,她满心只有恨,他死了又能怎样?他早就该死。
桃妈想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她忽然用力闭上眼睛,嘴角流出血来,接着又用力嚼了几下,呸的一口将嚼碎的舌尖吐了出来。
那舌头被她用力嚼的细碎,喷在桌子上,星星点点像盛开的带血梅花。
小武彻底惊呆,他低估了这个脸上带着脓包的老妇人。
第一次见到她时候,她是无助的彷徨的,被他送到医院后还带着一丝怯懦。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他早就该注意,小桃红做事滴水不漏果断坚决,生下她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
桃妈咬掉了自己半截舌头,冲着小武咧嘴一笑,昏死过去。
小武扯着嗓子叫人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在她耳边渐渐远去,她像是堕入一个漫长又遥远的梦。
直到睁开眼,眼前一片雪亮,啊,是刺眼的眼光。
“你没想过寻死,只是什么都不想说?”
一张美艳的脸对上她的眼,她苦笑一下,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