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头摇成拨浪鼓:“不用不用,赶紧把她送走吧,没人想见她。”
“见她又何妨?就是面对她我也不怕,我拿的是我应得的,那女人不知廉耻,我不过是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何罪之有?”
苏南梗着脖子,平时温顺的少年,此刻像一只浑身毛都乍起来的小狗,随时都要吠上几声,掩饰内心的虚弱。
“你应得的?”
召南冷笑:“那是吴女士得到的捐款,怎么就成你的钱了。”
“她答应过我,这次捐助会给我一千英镑,我拿走的那一千英镑就是她答应给我的,我只是自己去取来的,否则……”苏南停了一下,“我怎么有钥匙进去,警察在吴女士的遗物中怕是没找到旅馆的钥匙吧?因为她手里的那把在我这,是她当时给我叫我自己去取钱的。”
说着他走到拉开柜子,从自己的小藤箱里摸出一把钥匙,哐啷一声扔到桌上:“呶,就是这个钥匙,你不信可以拿着去开吴女士房间的门,我没有说谎。”
“那晚,你和吴女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召南一把拉开灯,看到这少年不过是在强自镇定,他脸色已经变了,额角露出汗水,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就算性情稳重,比别的少年多一些心机,但在召南逼迫下已经濒临崩溃。
“她……吴女士对我有不轨之心。”
听到苏南这话,王岩睁大眼睛:“啊?对你?”
苏南细高个,白白净净的清秀少年,王岩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低下头去。
“这次我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来英国,是她的功劳,我成绩不是特别好,要是靠成绩,轮不到我。她还对我承诺,从集来的善款中给我一千英镑,资助我以后求学。我那晚趁着没人,专门去楼下等她,她要拿钱给我的。”
“为什么不在沪城给你钱,偏偏在这时候?”
召南觉得这事古怪。
“因为,她想让我和莺儿姐姐留在英国,悄悄留在这。她和吴莺儿吵架想来也是为这件事,说好那晚给我一千英镑,我拿着钱藏起来,随即莺儿姐姐做了手术,我留在英国照顾她。我们没有真正的身份,只能用这个办法,黑下来。”
王岩嘴巴能塞进一个拳头,他指着苏南道:“天啊,原来吴女士打算做这种事!这也太阴险了。”
“你拿了钱为何后来不走了?”
“怎么敢走?吴女士被杀了,我要是拿着钱跑了,那伦敦警察怕是要张开天罗地网来抓我了,我这就是畏罪潜逃啊。”
现在是深夜,屋子里没有开灯,只从厚厚的双层金丝绒窗帘里透出一些光亮,人的面目模糊,看不出神情,否则定能看到王岩的脸已经黑了,紧紧地咬着嘴唇,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就算平素有些小心思,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哪里想到苏南竟然有这样的阴暗心理。
“你威胁我!”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若什么都没做,自然不怕威胁。”苏南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说明天吃什么。
王岩语气迟滞,想必是内心极为震动:“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苏南哈哈大笑:“那你以为我是哪种人?清白浅显一眼看到底?你们都喜欢这样的人。”
“那有什么不好?做人不该坦诚点吗?”
王岩气呼呼地说。
“你偷面包的时候怎么没对我坦白呢?”
“我只是拿了一块,说不上偷。”
“不告而取谓之贼,强而取之谓之盗。”
“哼,少摆出那教训人的样子,什么叫五十步笑一百倍,老鸹笑猪黑?我拿的只是一块面包,你偷的却是钱啊。”
王岩反唇相讥。
“我拿的是我应该得到的。”
苏南语气酸涩,叹口气:“算了,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王岩真的怒了!
这个人,三言两语把自己逼到墙角,张口结舌无路可走,可他自己却藏着太多的心事。
王岩怒火中烧,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按在苏南身上:“我就看不上你这个人阴阳怪气,平时装的云淡风轻,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卑鄙,大家不过十五六岁,哪里来那么多坏心眼,今天不教训你一番,我的姓倒着写!”
“你的姓怎么写都是王,你就省省吧,阿木林。”“你骂谁阿木林。”
王岩一拳就砸在苏南脸上。苏南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见自己平时没当回事的十三点竟然敢打自己,当即也急了,反手抓住王岩的胳膊,两个孩子就这样打了起来,从床上骨碌到地上,声声闷响,夹杂着低低的哎呦声。
就在这时,就听着咔嚓一声,这声音不大,暗夜中却像是从人心底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