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佝偻着身子,看不清长相,但是却不依不饶。
方庆阳急了,担心被别人发现,急忙掏出两块银元塞给老头:“拿去拿去,别烦我了。”说着对远处招手:“黄包车。”
老人见他急匆匆上了黄包车,惦着手里的银元,摇头笑了笑。
“妖孽,有你难受的。”
方庆阳逃一样地上了车,车夫撒腿就跑,他回头看了后面一眼,却发现那扫地的老头不见了!
短短一瞬间,那人能去哪里?
方庆阳想了想,对车夫说了一个地址。
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黄包车,见车子在一条巷子停了下来。
方庆阳在一户人家门前站住,伸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个人探头出来,好像在和方庆阳说着什么。
召南早已经将轿车在远处停下来,自己换了一身长衫,戴着礼帽在巷口和烟摊的人说话,见那男人探头出来,他已经将那人相貌看得清清楚楚:这人他认识,沪城的一个市井泼皮,号称帮人消灾平事的,都叫他龙二,以前曾经和叶限他们有过争斗,皆以失败告终。
过了一会,方庆阳出来了,他站在巷口,又叫了一辆车,直奔自家而去。
召南开车在后面跟着,他有点随意地看着窗外,忽然想方庆阳和龙二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这案子做的这么大,龙二这人过去接触过,能力不足,他不可能是幕后主谋人物。而龙二……不好,龙二一直和未寒时不对付,怕是里外对未寒时调查过不少,他一定能知道轻寒和未寒时关系匪浅的。想到这,召南急忙找个路口调转车头,直奔大华洋行。
已经是中午,轻寒走出洋行,打算到附近的咖啡店吃点简餐。远处一辆雪弗莱汽车开过来,轻寒并没有在意,汽车越来越近,速度却快了起来。轻寒站住脚,她好像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向前后左右看看,此刻,那汽车已经朝着轻寒撞过来。
召南呀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移动着,见一个人影闪过,轻寒已经被人轻轻地带开,接着从两边店铺里跑出好几个穿着短褂子的青年男子,将那撞到马路牙子上的汽车团团围住。
召南站住脚,手自然地握成空拳。他知道,那些一定是宝庆帮的人,轻寒早已经不需要自己英雄救美,她知道在做什么。
这种感觉好还是不好呢?
从报社出来,轻寒直接走进对面的茶楼。
顺着木头楼梯走上去,召南笑嘻嘻地一揖到地:“多谢轻寒小姐,你这可是帮我们大忙了。”
轻寒淡淡一笑:“我也不信小武警官会是连环杀人犯,只是想帮他一次而已。”
召南点头:“你对我们帮助良多。”
两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上了茶水和干果碟子。
“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轻寒笑了一下:“你先说。”
“轻寒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轻寒指着楼梯口说:“楼下有我们宝庆帮的人,黄爷将这边的人手都交给我了。”
召南暗自赞叹,昔日汉口码头上的爽利姑娘现在已经成长起来,做事稳重成熟,有条有理,胆大心细。
如果当初……不能再想如果,她和他就是人生的两条平行线,偶然相遇,各自延展向远方,永不相交。
两个人相对坐着,喝了点茶,轻寒手里捏着一个小核桃,那核桃皮很薄,被她捏的荜拨荜拨的响,她却不吃,只是一直捏来捏去。
召南问:“你有点紧张啊。”
“是,我担心那方庆阳就是真正的方庆阳,不是什么影子,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可如果是担心的那样,小武的冤屈更难洗清了。”
“小武啊,他叔叔总有办法保住他,大不了远走他乡,天高地远没人去找的。”
“不一样。就算不会被判刑不会失去自由,但他会失去自己对梦想的追求,小武警官很喜欢做警察,喜欢查案子,刚认识他时候我还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其实他这个人还是很真诚的,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也希望他能有继续做警察的机会。”
轻寒目光真诚,这让召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活得太久,日渐圆滑,虽然心存善念,但比真正的年轻人少了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