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官府万没料到自己的邻居——已经荒废了的沂州境内竟然有那么大一股造反力量存在。事发,城中官民都猝不及防。
在内应与突袭双重成功打击下,守军从未经历过战争,被突然出现的似乎数不清的强悍暴民武装疯狂凶残猛杀的威势所慑,惊骇吓住了,不负责任抵抗不坚定,坚固的密州城轻易破了
受攻击的北城门这,二百当值的官兵和民兵在忙乱中迅猛全部被杀,在城上值守的几百人则大多乖顺投降了,甚至是欣欣然亢奋加入了造反,这活才适合自己干,只有极少数选择了逃走。
守城其它三面的官兵和民兵义勇惊闻事变和贼势太大,大多数在第一时间也不负责任的跑了,而且多是当值的军官领导带头跑的。
密州主将快马也跑了。
他和手下几个大将倒是自恃勇武,骁勇敢战,并不怕区区泥腿子暴民闹造反,大怒,原本想组织力量去狠狠打退闯北门的反贼,奈何营中上千官兵慌乱成一团糟甚至干脆纷纷逃走,除了几个主要基层军官就没几个人听他的指挥,也在军营这驻扎和接受训练的两三千民兵就更不堪了,没当场也反了帮着起义军收拾官兵就不错了等起义军杀到城中区并抢先一步封锁了四门,主将和主要武官以及监军宦官早已仗着骑马的便利逃出城去了。反正这些将官要么是来上任时根本没敢带家眷来要么是没有家眷了,这时候就能这么轻快地逃走。
文官和掌司法破案审案的宦官团则倒霉了。
他们有骡马车可乘坐,平时可以此尽显尊贵威风体面,此时却无马可快逃,被堵在了城中
就这样,张宗谔主导的首战大获成功。
连他自己也万万没料到竟会是这么的容易
要知道本城官兵加协防民兵,总兵力并不比攻城的起义军少多少,而且装备强太多了。
起义军笑歪了嘴。
抄到了大量钱粮和最短缺的布匹。
本城贪官污吏士绅大户们在灾后两年间绞尽脑汁用哄骗欺诈和执法捕快衙役、军队、地痞爪牙帮凶等手段奋力搜刮民众所积攒起来的家财就这么转眼全便宜了反民,白费心血巧取豪夺了。
也正因为搜出的家财多,让本就陷入凶残甚至疯狂的起义军更愤恨了终于转化成了野兽。
这些灾后威风体面起来的人遭到了非人的折磨报复发泄,死前承受了太多的残酷
本州最高长官——知府家搜到的家财却并不多。
他是在国贼李棁离任后才来的,一方面是上任时间还短,另一方面是他把捞的钱财攒到一定数量就会赶紧送回京城的家藏着,他原本是六部中的体面京官,走通关系才捞到外放肥缺
但,他并没因为在他家抄到的家财极少而获得宽大处理,反而正是因为没抄到多少,起义军事先想像的美好收获落空了,这让起义军失望而格外愤怒暴烈,知府就格外遭受到酷刑折磨,和密州这几个最有名的贪官酷吏和劣绅大户一样,成了受刑时间最长花样最多死得最痛最惨的
这位知府肯定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很有头脑,无论官场当初别人怎么分析认为赵岳家,他自己都坚信赵公廉是决不会反叛朝廷的,梁山泊赵岳也不会反,至少不会威胁到密州,而二龙山强盗离密州又远威胁也很小,密州驻军又多,所以可以放心的在密州为官发财,事实也正如他所料。赵廉死也不反。赵岳虽凶悍强硬却也没竖起反旗真反了朝廷。二龙山困于青州谁知自己却轻易被泥腿子暴民搞死了。
所以,他在最后的酷刑——遍体鳞伤还得活活烧死的极度痛苦中嚎叫:料错了。悔不该
悔不该,自然是悔不该来这当官,而不是悔不该当官残虐剥削民众。
可见,当官捞钱腐败及时享乐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习性,已经成了宋官的一种普遍信念。
一个王朝的统治者普遍是这种人生价值观,就算全都勤奋执政认认真真做事,这个王朝也不可能不很快倒下。历史上的宋王朝再富裕兴盛几倍,它也不可能不毁灭在蛮族的刀下。宋朝的缺陷不止是重文轻武整废了军心军队。那只是腐败必然导致的现象的一方面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