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皇帝或上官,你必须结合此官的出身、经历、爱好特长、帮派立场、姻亲是什么样的人、最近和谁走得近,乃至于他老婆或新宠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对此官的枕边风有怎样的影响力、各种大舅哥是谁等等无数因素去综合分析推测,最终得出个自己感觉可能是的结论。
那时当官,那才叫真考验人。
非官宦名门之家子弟,靠科举野路子当了官,若无座师什么的官员指点,入官场就是抓瞎。
你一个乡下野孩子当官,根本就不了解官场那些潜规则和前事秘密甚至忌讳,对官员和官员家那些复杂之极的背景关系一无所知,连人家话里说的是什么都听不真懂,你这官岂能当妥了
这种有事不直说,专扯别的,旁敲侧击映射暗示要说的事要你这个皇帝或上官自己去悟去猜,或是浪漫满满文采斐然却废话连篇,甚至说了十几页奏折却没个主题,连上奏官员自己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的恶劣风气,在当年赵廉在京当小秘书时曾经有效遏制过。
赵廉当时是负责为皇帝把关先审核奏章的,每天要读那么多废话套话甚至阴险假话的东西,他心中对此恶习厌恶鄙夷之极,仗着年纪小又受皇帝宠,一次趁赵佶劳累厌烦上朝听了一肚子没用的东西的时机小声抱怨说:“神圣肃穆的朝堂大会怎么搞得象大臣们在青楼诗词风流一样?”
当时正满心厌烦了这种朝堂废话磨人的赵佶听到了抱怨,不禁笑出来,点点赵廉说:“这种事,小孩子不要乱说。朕若不让大臣们在殿上卖弄文采说痛快了,他们就会憋屈得慌,感觉埋没了他满腹的才华。”
赵廉趁机卖乖感谢赵佶的宠信指点教育,却还是装作忍不住小声抱怨说:写那么多与政事不相干的话,这一年年一月月的得浪费多少纸张?堆在臣案头的奏折每天都是山一样高,看后却没几件正经事,有些甚至疑似是重臣喝醉了喝大了而信手写的只为发泄情绪的,这太可笑了,这得白白消耗多少国孥?最主要的是,他们写得累,官家看得也累呀。臣不才,常常被他们写的东西绕晕了,左端量右审视却怎么也看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啥意义啊?官家整天累陷于此。若是能有看废话的这么多时间,咱们骑骑马踢踢球快乐健身或出去逛逛岂不是好?
想表现才华,可以开宴会诗会呀。
那样的非正经场合,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官家也可以去乐呵乐呵。咱们去和他们比比文才,让他们晓得官家一个胜他们十个的厉害,看他们谁还敢对官家自负其才,那样难道不好?
赵佶被说乐了
他不喜政务缠身,他可不爱上朝就被废话磨着耗着久久难结,有事说事,简单明快,赶紧完事结束朝会好玩去。赵廉的话正说中他脾性心尖,由此发话要大臣说事简明扼要,要务实,少卖弄文采你们文才再好还能好得过朕?对朕卖弄什么?
你们边朕的小爱卿都比不了!
看看廉爱卿的一篇《少年中国说》说得多旷达人心,压得你们岂敢随意小瞧廉爱卿年少才潜
加上赵廉把关奏折,把废话任性不着调的全打回去重写再奏,挡住了众臣对皇帝说事,众臣拗不过只想节省时间方便多玩的皇帝,就只能退让写实风气终于正了些。
但,如今赵廉不在了,赵佶自己又丧失了女色艳情享受能力,成了变态,转而热衷当皇帝玩权的享受,热衷听精彩马屁,很自然的,那恶劣传统风气轰的就恢复了,而且越发恶劣。
此刻正是这样。
殿堂上废话假话马屁话成堆,气氛积极而热烈,但,曹文诏却站在那始终低头一言不发,就象个恭敬严肃姿态的雕像看来还真被上朝议政打击到了,不敢在朝堂上说一句。
赵佶处在惊恐忧虑中也不禁暗暗好笑,心底涌动的其实是一种玩弄利用傻瓜忠臣的那种恶。他在朝堂热烈后的短暂停顿一静时,开声慈和地招呼到:“曹爱卿,朕的镇国公,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往地上看。”
曹文诏心中冷笑,恭谨出班对赵佶道:“陛下圣明,陛下怎么看,臣就怎么看若硬要臣说点什么。臣想说,逆贼敢闹,打就是了。”
你们哔来哔去的哔哔个屁呀!在这朝堂猛白话就能把刁民起义给白话没了?你们又不是言就是众生即生即死的神。你们只是群只肥地有点用的人形禽兽
敢对抗朝廷,打就是了,这种最简明扼要的大实话绝对没错,但却激怒了包括张邦昌在内的那些之前白话得精彩白话得过瘾的官员。
知道皇帝突然召在家“养病”的曹文诏上朝肯定是想用曹文如统军出征,但这些官员还是忍不住要挖苦嘲讽挑衅打压曹文诏几句:你当就你明白敢反打就是了的道理呀。是个人就明白呀。你显摆什么你?觉着就你能啊皇帝玩你呢。你得瑟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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