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常规供应吃到也就罢了,无非是将士们对边关的生活很不满意,军心难定,随时会闹脾气引发些乱子甚至当逃兵,可是吃到了,这已经成了军中饮食的常例,将士们已经习惯了,爱这一口已离不得缺不得了。谁若是敢擅自断了这个,他们就会仇视谁。
“伯纪,如今的边军,要么是邪恶凶残海盗都不稀得要的各种恶的老边军,要么是全国各地最能打的地痞恶霸、绿林响马、武术豪强门派骨干、权贵士绅豪门家的刁奴打手,诸如此类的,即,所谓的民间豪杰好汉,说白了可统称坏蛋。你敢期望他们太高?”
这些将士只重私利和感受,只盯着切实利益,眼皮子前的,伸手就能很快够着的实利,最是势力眼和务实,忠君爱国为民,操守气节,和他们说得着吗?
边关,没有青楼酒肆,没有女人玩耍,没常住居民没商贩商铺可欺负敲诈取乐,朝廷财政迅速困窘,军饷日益减少,只粮食瓜果蔬菜管吃,将士兜里干净,也没钱能赌个快活散散边关的苦闷单调凶险无聊,就剩下点嘴上的享受和由此延伸出来的一些盼头了。
可是,这边疆无人区荒了,林木自由疯长,野草丰盛,动物迅猛多起来了,却也不够十万十几万这么多人的大军天天打猎满足口福的。
再说了,动物又不傻,会跑到远离军队的地区避着人,这造成肉食进一步难得。柴进的水产供应就成了边军从上官到小兵全体最爱的享受和盼望。朝廷却只顾任性荒唐弄死柴进,发泄权势威风的傲慢和痛快,不顾会断掉边军的唯一牢靠享受,边军会怎样?
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类似的,对坏蛋边军来说,谁敢让老子不痛快,老子就让谁痛快不得;谁敢让老子活得难受,老子会让谁活得更特么难受。谁敢断了老子享受。老子就让谁再没命享受......
坏蛋们就是这德行。
理,就是这么个简单道理。
何况,东路军是宋王朝如今最能打的军队,全是狂徒,个人的战斗素质整体上讲确实最高,这样一群强人聚在一起,经受了严格地军事整训,已经成军,已经由陌生抱团成义气的一体,他们谁也不怕,凶野辽军,他们尚且不放在眼里,已经打出信心傲气了,辽军若敢来犯,他们就会激动咆哮着,甚至过年发奖金一样亢奋冲上去,抢钱抢女人,当解除边关太枯燥无聊与发泄性子凶恶与负面情绪的一种非正常游戏,对其它宋军岂当回事......
朝廷敢毁了他们唯一能有的吃食乐趣,他们愤然,只要有一人喊一声反啦,边军广大将士就敢悍然群起叛乱大造反。朝廷、皇帝,在他们眼里算个屁。
边军将领们就算对君王国家忠诚到勇于效死,那也不顶用。
军心一乱,谁也阻挡不住叛乱狂潮,什么劝说、威胁、震慑,全白费,甚至只会激起更强烈的逆反心暴杀意......
李刚,大官,关心的是大事,没看到军队的这一点小事,但镇守西边境领导过西军的刘韐、老辣的宗泽,还有在北军待的时间最长对边军最了解的张叔夜,一知朝廷要弄死柴进,他们立马就意识到塌天的祸事来了,柴进一死,边军必乱,甚至必反。
到时候,在边关的大官,嗯,在边军眼里活得太体面威风的朝廷忠实走狗,无论是好官坏官,都会首当其冲沦落为边军发泄愤怒、冲动、郁闷无聊,凶狠杀意的主要对象。
顶风首当者,会遭到最凶猛第一波冲击的必然最凶残狂杀虐杀......
刘韐与默契与刘韐配合的宗泽,对李刚有演戏的成分,但也确实惶恐害怕了。
他们想带着家人最快地逃离,这确实是真实的心理写照,只是不是在李刚面前表现得那样急切而已。还有时间......
张叔夜,本质是个武官,很擅射,曾出使辽国以射术威震过辽国上下,能玩刀子砍人,能上阵纵马冲杀,他是假文帅,和文人宗泽刘韐不同,性子中多了些直爽。
宗泽刘韐,文官那种说话委婉与藏着掖着的传统风格习惯,加上要演戏使劲逼李刚着急和领头担事,就是不肯痛快给李刚点明柴进一死会引发边关事变的关窍,张叔夜爽快,也有些武人的那种义气,愿意向陷入二傻子状态的盟友李刚解释解释。
张叔夜解释着,却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宗泽刘韐这对极狡猾(睿智)的老儿为什么会对李刚这么玩了。
那两老家伙已算计透了,这是要他张叔夜在最后一关自觉补全踢李刚的那一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