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乾想想也是。
那对兄弟能撵得那头正壮年凶猛的老虎不敢斗他们而只能不顾兽王尊严得仓皇逃窜,仓皇到以至于慌不择路掉下悬崖那本事岂能差了?完美的老虎皮就在毛乾家铺了椅子享受着呢,太清楚那头猛虎是如何大而壮如何可怕了,早应该想到那对兄弟不好惹,并且还有猎户会交往到的各类强悍凶野朋友自己舍不得好处和官大的面皮,既做了,根本不管孙立会如何羞恼不愤,地就该利索杀掉那对兄弟永绝后患,就不该关牢里折磨着等朝廷的嘉奖回复拖了时间。
一拖,那对兄弟一知当官的亲戚孙立也帮不了他们,不自救就死定了,岂会还老实在牢中等死不设法越狱
毛乾胆战心惊,顿时就老实了不少。
他敢对孙立及老登州军官嚣张,无非是仗着官大权重对孙立等军官有足够掌控力,相信只要不逼得老登州不得不都反了,一切就都在指掌中,今日就可以先收拾了孙立这个老登州的核心支柱立威,把本州散乱的他千方百计却一直收拢不了的军心震慑收服了,以后再泡制收拾马栋刘庆有的是机会,权在他手,收拾下属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变成了有暗中的未知势力极可能在盯着他的脑袋,这事就不一样了。
毛乾只是个钻营混充军旅玩权术享酒色富贵的宋王朝末期最常见的腐朽官僚,怕死的很,生恐晚上睡得正香却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宰了他自知自己没什么真本事,武力就是糊弄君王和将士的夸张,哪有自保之力,光靠守卫啧
这时又一个吓人的消息来了。
处在山野村庄的恶霸财主毛太公家幸运逃过了国难大劫却没逃过这一劫,也被人昨夜灭门了。
而且村中还无人知道到底怎么个事。
没人看见行凶者,灾后零落存在的村民只知道昨晚过半夜有人杀上毛太公门来,很快就杀光了毛父子和刁奴打手在内的满门近二十口子人,却无人知道血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期间几无动静。行凶者杀完人抢劫毛家钱粮财物,家靠女婿王正以及干亲毛乾的关系从官府搞到的罪犯苦力佃户装车,并利用毛乾照顾毛太公家的三匹军用骡马拉着三大车财物逍遥而去,卷着那几个没杀掉的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苦力赶国推车迅速消失在风雪夜中,如此闹出了动静,村人才察觉不对头毛太公家钱粮好东西干净了,人也死干净了,这下是彻底清静了。
一听这个,吴知府、毛都监,以及在场的凶恶嚣张捕头捕快衙役们和毛系众将,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惊骇
这是越狱的已经连夜逃出了城去做案,还是那对兄弟在外面还有强大朋友当帮手帮着报仇雪恨
这里面透露的可怕信息太多了。
那对兄弟报复心可够强烈够狠的,报仇一时不等,也够厉害的关键是昨晚是怎么越狱逃出城的?
如今本城的将士成分太复杂。不可能是守城官兵或守城门官兵私放。那不可能瞒过同队的人,也不可能有同队都同意做这种事。孙立一伙的权威和能给的好处没那么大到能买通那么复杂的所有人。若真敢那么干了,必有人揭发立功
难道强大到翻越城池也如履平地?
以城池的高大坚并有将士巡逻守卫也困不住逃窜,无法防碍他们自如出入?
孙立一伙昨晚可是在喝酒玩乐,高档社区,左右都是有身份甚至也是官的邻居都清楚能证明这一点,孙立一伙真没参与越狱确实是无辜的,那就说明那对猎户真就那么厉害来去自如?这太吓人了。自家脑袋说糊涂搬家了就搬了呀。哪有千日防贼的?总会出事谁知罪犯逃哪去了?这世道这大冬天的,哪查去?谁知还会不会接着报复那对兄弟的报复心那么强烈,费劲冒险越狱,居然还冒风雪严寒踏极难行的远路不怕辛劳凶险连夜就收拾了毛家太凶残急切了。
至此,吴知府哪还敢再逼孙立,连忙服软扮好人好官好领导
毛乾也老实认栽了。
所谓的亲戚毛家全死干净了,就剩下个半死的寡妇,毫无利益可图了,反正能得的好处已经到手了,虎皮得了,肉也再沾上反倒有要命的风险,哪还继续维护个屁。死了就死了。这世道哪天不莫名其妙消失几个人。
军政两一把手都放下傲慢与架子变相缓和与孙立的关系,说自己只是被可恶的毛家及六案孔目王正蒙骗了,是一时糊涂了还保证会设法把冤案平反这当然是骗人的鬼话。只平反冤案就是不可能的。
已经上报朝廷请功了,岂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扫朝廷的兴,还让朝廷对自己产生办事不力无能不周的糟糕印象
孙立胜利了。
确切的说是老登州军方这次占了上风,教训了毛都监,也警告了总和毛乾紧密勾结沆瀣一气的吴知府。
一场大风暴,似乎就这么你好我好的风轻云淡没事了。
实际上,暗中紧急调查追捕珍宝及相关人的事一点没放下。
只示软认错委婉请求孙立从中通融珍宝一伙强徒放他们一马,这事是不可靠的。当官的,尤其是上位者,对自己不能亲自掌控把握住的一切因素都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只为了自家小命安稳,他们也得瞪眼追查弄死珍宝等人,方可安心
孙立他们也不傻,心里清楚这次妥协只是权宜之计。
以后至少是毛乾决不会放过他们,但他们也不怕,因为他们老登州有真本事有势力。尤其是马栋这个第一将,那是朝廷定的,只有朝廷才能决定他的职权变化,也可以说只有朝廷才能决定他的生死。非是知府和都监能随意陷害摆弄的。
孙立心绪复杂的回到家,诧异看到了弟弟和弟妹顾大嫂在,正陪着乐大娘子说话。
他一转眼间就明白了:必是弟弟两口子得到了风声,担心他家出事、乐大娘子母子缺人保护,才赶紧来帮忙的。
孙立心中一暖,却叹口气,现在真心后悔当初的冷酷凉薄了。
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兄弟亲戚可靠。
马栋、刘庆?
靠不住的。
双方只是为了切身利益团结一起。若是以后情况有变,说翻脸就极可能翻脸不认人,甚至可能成为最积极整治他的
他也没问是不是弟弟两口子解救得珍宝兄弟,没脸问。
说心里话,孙立打心里真憷顾大嫂。
这个弟妹强悍勇猛重情义,有主见,外表胖大粗莽相貌寻常似是常见的一般人,内里却是着实精细,可不是一般妇道人家。孙立自负却也和顾大嫂打交道常常发怯。当然,这其实是一种佩服尊重。
此时,他心中有愧而理亏,更不敢轻易引上话题招惹了顾大嫂。
但即便如此,顾大嫂对他这个大伯子也没什么好气,还拉着夹在当中正左右为难尴尬笑的乐大娘子说:“我看大伯心情糟糕,心中很多事没理顺想不开,得需要冷静冷静有清静空当好好想想,这些日子不会有好脸色。嫂子,你也别在家碍着大伯还看脸色也落个不开心。走,带着孩子去我哪住几天玩几天去。咱们妯娌有日子没聚聚了,好好聊聊。”
乐大娘子极贤惠,丈夫不开心,她当然想在家好好照顾一下,只是也不好拒绝弟妹。
孙立却果断道:“去住住也好。”
他很赞成,一是想借老婆和顾大嫂缓解一下关系,二是顾虑到知府和毛都监下面不知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上官岂容下属挑衅欺辱?那两个家伙岂是吃亏的主,又大权在握老婆孩子在城里是个极大妨碍,万一出大事了,他无法顾及得上。只剩下他一人在家,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随即他又对小舅子说:“你那牢子别干了。那本就不是什么好活,油水大却太不适合你了,如今这世道,当牢子也太危险,也没油水了,如今监狱出了血案,正好避嫌别干了。陪着你姐也去十里牌住些日子。等我这边料理好了一切。你再护着你姐姐回来。我重新给你找个你擅长或体面的活干。”
乐和正有此意,正好顺势答应下来。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接下来城中一切表面倒是平静无波。节级牢头包吉等死的牢子,尸体一烧,似乎就完事白死了。
其实知府衙门以及毛乾那边已经暗中调查过孙新两口子有没有可能正是协助珍宝越狱的那伙神秘势力。
毕竟,他们也了解注意到孙新也有小尉迟的绰号,顾大嫂更可怕,一个妇人居然有大虫之称,都是有武艺有能耐也有胆子敢干甚至够凶残的,未必不能是帮珍宝的杀人越狱再杀人的强徒,按情理论,这两口子也是最有做案动机的。
可惜,秘密调查的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
越狱事件当晚,开赌场的孙新两口子以及七八个伙计们都一直在场伺候局,开赌到过半夜才收摊,和往常没任何异常。而且聚赌并睡在那的主要人员还正是登州将士,此时的登州也只有军队和官府的人有朝廷调拨的费用领才有钱赌博。赌博的将士中就有毛乾系的,绝不可能帮着孙立的弟弟说谎打掩护。
那么复杂那么多人,也不可能买通众口一词做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