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事,从赵岳小时候起,哥俩就开始这么干了,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干过很多次了,根本无需事先多费话勾通。
乾宁军主将韩综事先已有准备,一得了赵公廉的电报命令,立即亲自率军南下,做出南攻态势。
他把驻扎在戟宁军内地的军队四千人全部带领南下,直逼沧州城,虽然没直接挥军攻打,但就驻扎在仅仅五里之处的一座废弃的沧州镇上,意图明显,把那时本就是惊弓之鸟的郑居中吓坏了。
赵公廉因京城越演越烈的诽谤谣言,一怒突然无视朝廷,擅自干净利落清除掉那么多朝廷安插在沧北的或明或暗文武官员及探子等大小人物,转瞬统一了沧北四军大权,摆脱了朝廷掌控,郑居中惊闻后震惊得眼珠子差点儿当场掉出来
他万没料到,赵公廉没了赵庄雄厚势力撑腰,成了陷入无比尴尬无力地位的官场弱鸡笑柄,对沧北却实际上居然有如此强大控制力。
原来沧北一直是赵公廉的沧北,不会因为辞职回家务农就改变,更不会因为赵公廉复任后不管事不作为而改变。
无疑,若是赵公廉真的悍然造反了,必会拿他郑居中当第一个祭旗的宋高官。
他很清楚沧赵家族及所部上下是怎样咬牙切齿痛恨他。而偏偏沧州城正挡在沧北军造反南下的第一关
他怕死了被砍头当第一祭旗者,却不敢胆大的擅自先果断弃城私逃,
若是那样逃了,先饶不了他的是朝廷。
如今已经不是从前了。
老皇帝对他不再那么欣赏宠信,不会再着力偏袒他照顾他让他有罪也能脱罪。此前,朝廷就是不肯调走他,让他滞留沧州挪不了窝,无疑是说:你郑居中能搞掉沧州兴盛,也得有本事重新恢复沧州赋税重地。你有本事整垮赵庄能克制赵公廉,那你也得有本事继续克制下去。这是你在沧州为长官的根本职责和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能只管肆意放完了火,折腾出一地不可收拾的乱摊子,却要别人来为你擦屁股善后。朝廷如此,无疑有赵佶的心态在里面。
某种程度上说,他郑居中已经恶了皇帝赵佶。
而当今在位的是新帝,和他没交情,怕是对他这种有本事迅速毁灭了兴盛之极的沧州只能坏事不能成事的官员也没丝毫好感。正春风得意正自负的右相耿南仲也会对他鄙视之极,也断断容不下他这个老皇帝的宠臣有机会回京当官折腾。
没皇宫的庇护惯纵,或许新帝与耿南仲正巴不得他犯罪出错好砍掉他的脑袋立威,郑居中的胆子也就没那么大了。
沧州军和乾宁军都是编制八千人的边军。
驻扎在沧州城,目的实际是监控赵庄威慑赵公廉并随时准备铲除赵庄的将士有五千人,另三千负责守边塞。
尽管城中的兵比逼到眼前的乾宁军还多了一千人,而且还有坚城据守,可谓地利人和占尽了优势,但郑居中心里却一点安慰与自信也没有。
他是个“报告式“的文人水货干臣,下面的情况听报告的,不屑也不肯吃苦亲自下去了解实情,对上的报告也是纸面文章的政绩吹嘘,整来整去都是虚的,类似后世的数据出政绩的官,
他本是中央的务虚官,也不会干实务治理地方和镇守边境,但呆在沧州也有日子了,对地方具体事务与情况怎么也有所了解了,又在一波波要命大凶险的反复折磨逼迫下不得不关注和了解他本习惯于鄙视的军队,看到了沧州军的种种不堪,完全不通军事,却也门清:沧州军决挡不住乾宁军。
别看沧州城有五千军,还守着坚城,若是乾宁军真要攻克、拿他祭旗,别说是有四千兵力,怕是仅仅一千人甚至更少的兵力怕是也能轻取城池一真开战有了死伤,看到了乾宁军凶悍扑来,沧州这些兵怕是会无视指挥一哄而逃,甚至干脆投降反正,凶险时这些烂军肯定不会浴血死战,一瞧风头不对,立即选择的是如何逃避战争保命。这是在沧北当边军时就养成的传统习惯,到了沧州一直没整顿改掉,如今也根本改不了啦。
就不要指望这种兵在关键时能创造什么感人的奇迹了。
清晰嗅到了死亡滋味,这些日子懒懒散散纯是混日子熬任的郑居中一下子清醒了,不再吟诗作赋地发泄牢骚失意,精神抖擞勤快起来,令本州统制官石符练严守城池,这是多此一举,石符练比他更怕死,保命的反应比他更快,早做了封城严守,并且因为太不放心手下的军队值勤防守而破天荒地不辞劳苦亲自日夜巡察城守各处一面派人紧急向京城和河间府宿太尉那报信,说赵公廉反了,请求紧急支援,一边又派人出城去谴责询问韩综乾宁军为何敢无旨擅自南下无疑还抱有一点侥幸心理。因为乾宁军并没有上来就开打,似乎是在犹豫,或是在等待什么。
去询问的是位将军,也是石符练背后的开国勋贵石家设法调来帮助石符练掌控沧州的在京亲信军官之一。
此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会被石家看上。
但此行无疑是孤身轻进去冒险,乾宁军若是翻脸,那脑袋九成九是得掉的,此人极不愿去,只是无奈。
军令如山呐。
郑居中奈何不得乾宁军,但砍他的脑袋却是轻而易举,不去也得去。死在了乾宁军刀下只能算倒霉。
只是他也抱有侥幸心。
乾宁军南下未必真是为了当沧北军造反前锋,否则为何不赶紧开打?
天已经很冷了,雪花飘飘的,越等越不利于打仗,也就不利于沧赵家族迅速夺取沧州控制住整个河北东北角保护和整编好赵庄势力,占据更多造反主动。
当然,事关生死,无论怎样也是提心吊胆,一行十几骑忐忑不安来到乾宁军临时驻扎的小镇,却早早就被镇外巡哨的游骑拦住了。
为首的骑兵很横,带队撒马冲过来,刀一指那将,厉声喝问:”什么人?干什么来的?“
居然被一个区区小卒当三孙子一样当众喝斥了,那沧州将即便此来心中惊恐畏惧,却习惯了高高上,无法适应,顿时被激怒了,一时忘了紧张,更凶横地指着那兵反喝问:”本官正要问你们那。你们又是干什么来的?“
稍缓了缓气又更凶横大声喝问:”你乾宁军不在本区老实驻扎过冬,无旨擅自南下,这已经是杀头大罪。跨防区,侵占了我沧州的辖区,你们居然还敢耍横反问我沧州军想干什么?岂有此理,真是狗胆包天“
骂骂咧咧正发着大火,也是想如此刺激这帮小兵一怒失口说真话,他能试探到点真相,不料不等他骂完,对面的乾宁军骑兵已经一齐张弓射了过来。
那将官万没料到区区巡哨小兵头居然敢不经向上面汇报请示就悍然向他出手,虽有所防备也看到了张弓,但七八枝箭转瞬一齐射击他,而且弓力强劲,都是不错的射手,距离又太近,他有本事也根本躲不过全部,至少三只箭射中要害,他顿时落马了账乾宁军的凶狠吓得其他沧州兵掉马就逃。
乾宁军游骑也不追赶,只那兵头大喊:”这次饶尔不死,回去告诉郑居中那狗东西,爷爷我随时会去破城宰了他,为俺们侯爷报仇雪恨。”
有其他骑兵大喊:“一刀砍了太便宜郑导中。咱们弟兄定要活活烧死他。让郑居中乖乖地早早洗干净了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