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官挺起了腰杆,按着腰刀,噌地奔着五骑过来了。
手下小弟自然心领神会,都收起之前的懒懒散散不着调,有十几个提着枪兴奋地跟上,当然是为头助威
这些京军老军油子或昔日社会黑分子,战场争锋不行,但玩黑社会摇旗呐喊助威震慑人这一套最擅长。
小军官到了近前一瞪眼,恶气四射大喝:“你们是什么鸟(diao)人,敢骑马持凶器窥伺京城?”
跟来的十几个军匪跟着七嘴八舌挥枪威胁吆喝:“快招,你们是哪里来的敢意图不轨跑到城门这观察京城防御?”
恐吓,摸底。
来的五骑正是赵岳一行。
持戟的二人正是不爱练兵管正经差事,最爱闹事寻刺激开心的梁山活宝兄弟——宿良宿义。
这对兄弟对梁山,对赵岳来说就是对生活中搞笑的二哈,但“二哈”对外就不是可爱了,不善良,而且凶恶好杀。
赵岳决定来东京亮相,亲自堂堂正正大闹一场,力求达到多项目的。
他原本只打算带着最得力的龙虎二卫就行,不想宿氏兄弟偶然听到了风声,立即就过来要求也想去。
上次去泰安打擂,宿氏兄弟耍威风耍得尽兴,上瘾了,征剿断背山强盗又杀痛快了一回,心更野了,但梁山附近的绿林强盗皆净,没目标可打击,周围的官府,至少暂时不能攻击,以后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仗可打有野可撒,这可把爱折腾的兄弟俩愁坏了,正在梁山憋得难受呢,一听赵岳要去东京“玩”,顿时就急眼了,这种好事怎么可以不带自己去玩
“今时不同往日。此次去东京,不是打擂那样玩,是冒险。身陷京城,凶险万分,脑袋真正是别在裤腰带上的。”
赵岳严肃地提醒这对活宝。
“那也得去。”
这对活宝性子有不小的差异,但反应和动作出奇地一致,不约而同摇晃着脑袋:“寨主,你都能去冒险,俺们为啥不能?俺们的命还能比你的金贵?又不是孬种,俺们不怕死。愿意为你死。“
”要牺牲时,俺们断后做掩护,你们只管逃。俺们若不幸,逃不走就自杀,决不落朝廷手吃不住刑坏了大事”
“俺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京城呢。早听说京城如何如何,这次有机会,怎么也得去见识见识,死那也值了,没白活一回”
说得怪可怜的。
其实,雕龙、绣虎也是从未见识过这世界的天下第一城——大宋京城,也很兴奋想去看看
宿氏兄弟胡搅蛮缠、
赵岳被缠得头疼,拿这对活宝也是没辙。
再一想,得勒,带就带着吧。
这对兄弟早年被他们的活宝爹惯坏了,心性已成,就不是什么好人,至今难改恶霸大少爷的臭脾气,只是习惯了梁山规则对自己人讲仁爱团结相互尊重,一到外边就自然而然露出恶霸习气,在广阔的自由天地里就管不住自己,这也是赵岳把他们特意收在身边用的原因,否则和施威等四煞差不多早晚得一时性发犯了法或无意中得罪了人而被依法砍头或玩死,但也有过人优点:危险时刻二愣二愣的却恰恰混不吝不怕死,不是软骨头,信守义气,受面子,以讲义气做出各种牺牲为荣耀,肯为义气付出,武艺也练出来了此行东京是去耍威风闹大事,正需要这种有战斗力又会耍恶霸威风的
此刻,宿氏兄弟一听城门军辱骂呼喝借故找事蓄意挑衅,顿时怒了,收回兴致勃勃打量京城的目光,怒视这不知死的小军官,但还是没冲动立即动手行凶。
宿良压压火,提气喝道:“我们是水泊梁山人。梁山之主在此。”
那小军官满心盘算着贪婪坏主意,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宿良口气很冲,黑帮习气使然下意识就回嘴喝骂道:“什么狗屁梁山寨主?乡下的山贼强盗吗?也敢逞强到京城撒野”
解差邓林并非寻常衙役。
他是混在刑部的宫中秘谍成员,此次是奉新帝命令,实际是耿南仲的盘算行事的。
目的无非是伺机随薛弼混入梁山或赵公廉身边
为了户部区区一个小官,东京居然出动了三拨人,目的各不同,三拨人彼此不知。
由此可知朝中诸贼虽在整治报复薛弼上态度一致,但各派各怀心思,并不真齐心,仍是各为各争权夺利。而耿南仲这位朝中新贵是孤独可怜的,没有一个有实权的朝臣老贼是暗中支持他这位新右相的,但新人有新想法,耿南仲在利用薛弼一事上耍得心计无疑更阴毒精妙的,不愧是能在北宋末历史上跳得太欢,祸害极大的著名软骨头卖国贼。
赵岳对薛弼这个人的历史事迹是大致有所了解的,对薛弼本人并没有太多好感。
此人当官算是个有良知底线的官,但更是个官场墙头草老滑头,能在环境最复杂险恶的南宋赵构朝秦桧当权时混得自在,混官场有两下子,但这种官油子书生太多了,品行与读书人所信奉追求的儒教圣典节操常常是讽刺的相反,平常还可以保持一些君子风范,却在利益关键时刻,尤其是要命时刻九成是守不住良知的软骨头,照样什么坏事都能干出来
但这种情绪,赵岳并没有流露半点,只谈谈安慰薛弼:”你不知你的家人已经接到梁山了。去了梁山就平安团圆了。“
朱贵和杨林早计划着必要时要救薛弼一把,这事,越岳回梁山后已经知道了,当时对汇报的朱贵什么也没说。
对没顽固腐朽思想与罪恶的汉人,能救就要救,救一个,算一个。
其实,今年随大流一窝蜂冲动叛逃宋王朝加入海盗帝国的数千万人中,按赵岳的标准,有很多人有这样那样的重大不堪缺点问题,也是没资格加入的,按计划也是应该接受残酷兵灾洗礼和淘汰的。但既然幸运的来了,就给个改造机会。
但叛逃到海盗帝国的宋官员,无论是自愿的,还是官声不错被当地人携卷不得不叛逃的,在帝国全部没资格当官,全部象普通百姓一样,按帝国完备细致的民族大整合、社会整体发展规划等安置计划与个人具体的实务素质拆开家族与同党一家家零散分置各地乡野为民,种地放牧养殖打渔,养蜂,栽培松露药材香料,种果树橡胶树檀木树,进工厂按帝国制定的因地制宜发展当地特色经济的目标,愿意从事哪项就可以申请从事,但,连村官都不得当,也不能开私塾当老师帝国会建立学校,所有适龄孩子都得上学接受统一的包括思想在内的教育。来的宋官,儒教学识那一套过时了,不配当老师。海盗帝国的语文等直接全是学习白话文,是后世的教育模式,要求的是文章通俗易懂。只此一点,旧文人就不适合当老师。何况还有赵岳最反感的儒教扭曲思想必然在授课中无意识地灌输
赵岳就不明白了:知识最重要的是普及,普及了,扩大了人才基础才能加速知识的进步,而古人却偏偏搞之乎者也,把知识整得晦涩难懂也难学,别说不识字的,就是有点学识的也未必能明白说的什么,学习过程中,学子记住了内容,还得翻译理解意思,而不是读了就自然明白意思,这不是纯粹为了所谓的高大上读书人优越感而自己难为自己?
若还想当官?
没不可以。
先习实务,劳作自己养活自己家,洗掉所有旧官老爷臭毛病,换思想,严格要求自己,而不是过去的儒教书生那样潜规则地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说别人,八张嘴,冠冕堂皇正气凛然的,而自己一身臭德性却视而不见甚至理所当然认为是应该的习气符合新时代帝国公民素质要求了,适应并遵守新社会规则官场纪律,表现积极出色,再申请公务员考试
而具体对薛弼,既然没罪恶又是因梁山出的事,按沧赵人的行事原则,自然要救下。
赵岳什么也没说,就是默许了,
没说具体怎么安置,那就是要先安置在梁山困着用,改造观察着再说。
所以朱贵一获知东京传来的不利薛弼的消息,先动手一步把薛弼的家人从老家搬到梁山避开极可能有的灭门大祸
薛弼一听家人居然没落入官府之手,当即喜极而泣,扑通跪拜在地向赵岳和杨林等连连磕头发誓必以此生报答
赵岳断然暴虐邓林是感应到这家伙在伪装下暗藏的那颗对他和梁山的恶毒心,料定此人必是阴谋一环,也能敏锐感应到薛弼的真诚,此人不是朝廷下的陷阱棋子,可以收用在梁山。
退一步说,就算是朝廷的阴谋棋子,薛弼的满门老小都在梁山困着,他也翻不起什么网浪。
铁桶梁山可不是吹出来的。
监督控制机制,完备精密,远超这时代的人能想像
野猪林这场诡异风波终于平息了。
薛弼被杨林安排人护送去梁山安置。
竹叶青和黑寡妇夫妇会运到舟山群岛海盗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