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相大步来到正怒目威武恨视他嘴唇蠕动肯定正诅咒他的耿南仲面前,粗大的指头狠狠戳着耿南仲的胸口,戳得文弱不堪的老家伙胸口剧痛并惊骇失色连连后退,”你敢不服吗你?我现在就是当堂一刀砍了你,又如何?你宋王朝敢为区区一个你就治罪杀了我?你们的规矩呀,传统啊,习惯了。该牺牲的就无情牺牲掉,不是吗?牺牲你一个,幸福满朝人,值得,这很划算,对不对?“
戳得更狠更嚣张,让老家伙更痛不可当更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你们敢损本使上下一干人等一根头发吗?“
戳得耿南仲既痛又惊骇,避也不是,反抗?没那能力,也不敢呼唤禁军收拾钟相,终瘫软不支倒地,当众丢尽了人。
钟相不屑地哼了一声,放过了这个儒腐可笑老家伙。
得瑟不了几天了,且让其无知无畏得瑟得瑟。
他转身环视满殿君臣,转为笑呵呵的,”本使不妨明告诉你们,我不想顺利收到你们的财富,此来就是一心想激怒你们收拾我。只要你们敢动我一指头。我王必怒,必令我们的大将军王亲自引军来就便教训你们怎么做人。“
“我家宝亲王统军轻易洗劫了辽国,又铲除了西夏,吞并了河湟吐蕃,大军士气正盛,杀气远没得到尽情释放。”
在满殿惊惧愤恨中,
“嘿嘿,你们也不必太害怕。放心,我们海盗国不会灭掉宋王朝,也不会杀掉你们满门。大军来,无非是洗劫得更彻底。顺便把你们这些造太多孽却享受了太多福的人,上至什么太上皇皇帝,下至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统统拿去,扒光衣服赶入矿洞和那些野人一起开矿当有智慧有见识的好劳力,为我国四化建设贡献应有的力量,都关到矿井中终生不得见天日,就死在矿洞中。自己挖洞正好埋葬你们自己。”
这话让宋君臣听了,无不骇然变色。
权邦彥和欧阳侍郎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得跟着装惊惧变色。
不能让别人区别出他们不同而产生怀疑啊。
大殿鸦雀无声。
钟相瞅瞅还在努力保持威武形象的童贯,讥笑一声,懒得再戏弄这个演戏演太久就真把自己当个伟岸大丈夫的阉货,扫视白时中等权臣,“怎么?你们不按你们最重视的规矩教训我?”
“不敢教训,我好生失望,只好告诉你们一声。国书所列,只能多不能少一点。无论是人还是物。”
“少了,呵呵,按我王的计算来。少多少就拿你们当苦力顶账。从皇族大头开始往下凑数。恭喜诸位,你官越大,权越重,地位越尊贵显赫,若是凑不够国书所列,你就越有机会成为我国的人,能有机会见识到你们早已渴望见识到的我海盗国真实风貌。”
大殿一片倒吸气声,随后是更鸦雀无声。
钟相不满意了。
“不吱声,这怎么个意思?”
“我国削弱了你们的大敌大辽,彻底铲除了夏国,更让宋西北从此再没了强敌,收了每年花费太多你们已经供养不起的西军,避免了西军数十万将士不会因待遇下降而激发一代代边军久积的怨气愤然造你们的反灭了你们的富贵。我国收容了你们那么多穷苦百姓,让你们再也不用为怎么安置这些穷命人不闹事而发愁。我们还讨走了河北田虎的财富,极大削弱了这股贼寇的势力和嚣张气焰,淮西王庆那也照样得来一下。我们大将军王还会把大把的吐蕃西夏男女丢给你们当好劳力,让你们宋王朝正紧缺的开矿耕种纺织等等方面有了大量人手我们国为你们积极做了这么多,贡献如此大,你天朝上国难道不应该展现一下上国的气度积极主动慷慨地回报我国?你们讲究的规矩呢?大宋对外一向良好的体统传统呢?”
钟相吸吸鼻子,强行抑制了一下胸中翻腾汹涌的悲愤杀机。
”呵呵,规矩呀。大宋王朝的好规矩。江淮上的那些兵匪也是这态度。“
”为首的狗官说了,规矩是他定的,他就是法,就是天,就是朝廷体统威严,他说的就是规矩。淮河上他说了算。我运的寻常药材他说是违禁品,它就必须是违禁的。我们的一切他看上眼想抢了的,他说没收就该没收。可是货物的主人也不答应。那船货也是那客商全部的身家性命。和代表宋王朝统治权力的兵匪理论没用。官兵就是披着官衣的合法强盗,连我们在内满船人都要当不法并抗法的贼寇当场杀掉。如此,强抢民财的罪恶就能掩盖了。那只能斗了。那狗官本事了得,却不是客商的对手,死了。我等几个伙计在长期泊运中为对付各处越来越多的水贼强盗也练过武艺,河兵想杀我们灭口。我们只能反抗反杀了他们。如此残忍杀了我无辜的幼儿,此仇如何能不报?自己当时不报,过后能指望谁帮助申冤?“
他一指宝座上的赵桓,怒喝:”能指望你那个只顾放荡享乐的爹吗?“
赵桓见钟相双眼血红凶相毕露杀气澎湃如随时会扑上来的噬血凶魔,吓得他差点儿瘫倒,浑身上下只剩下哆嗦。
钟相又指向首相白时中、次相耿南仲装昏倒刚清醒的童贯、高俅:”还是你们这些体面的高官名臣?“
众皆不言,只冷视钟相。
在这些高官心里:
卑贱草民被官方某些人利用国家权力刁难侵害了,遭遇不公,当场死了,没有事主能当原告了,官方为政绩,为了形象,为了复杂的官场利益关系等这些为官更重要的东西,把盖子一捂,哄骗打击掉以此闹事者,封锁舆论,事也基本就了了,若犯案现场的罪证当时就抹得干净,干得漂亮,连旁观目击者都没有,那就自动彻底没事了,就象从没发生过一样。
这种事在地方上太多了,多得都已经成为社会正常形态之一,百姓都麻木地熟视无睹了,甚至认可是正常的事。中央官员绝大多数也不是一直在中央执政的,也在基层执政历练过,很了解这种情况,地方事务纠结民俗乡愿愚蠢野蛮刁民等因素,很复杂,也曾多次甚至经常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过,争取完美的‘民不告,官不究’平息掉事件,冤死的已经灭绝了,还能怎么的?当权的利益各方都安心而满意,这个是官场最重要的,如此沟通协调好就行了。
若是犯案干得不那么干净漂亮,连当事人也没当场死绝,这就有点麻烦。但也不大紧。
无权无势的草民怼上有国家权力为靠山的强势官家人员,还能怎么的?
再不公,再冤,再愤恨,民对官的侵犯也不能当场以凶对凶以暴治暴。官人不法,打你,抢你,污辱你妻女,想整死你,可你不是还没死吗?你得认清形势,知道自己的卑贱斤两,国家权力不是你草民能悍然耍性子对抗的,当时得忍着,屈从着侵犯,事后你可以上告啊,这不有有关部门上级管着吗?有地方告状啊。
至于告了,没讨到公平,冤情没得解反而还格外遭遇了官方不公,甚至被满门灭口,那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不能一感觉不公、迫不得已就愤而恃武力暴力抗法。当官的不可以,小民更不可以如此。国家的统治威严秩序不容侵犯。程序和规矩不容挑战,更不容破坏。为这个大前提大局,个人(草民)再冤枉,你也先得老实点。
这种观念是普适的,是不分时代不分国家不分种族的,不止是这帮腐朽宋统治者是这么想的。
不能因个人事件个别事件就闹得沸沸扬扬风起云涌破坏统治秩序,甚至动摇危及到执政根基。这是正常的必有的政治意识形态和统治手段。
但也因此,一个国家一旦腐朽了,当官的把耍权残民和纵情腐败享乐当理所当然的权力和事情,官腐吏暴、官官相护,上下联手耍权肆意妄为,小老百姓就只管倒霉再倒霉了,有冤无处申,自己反抗,国家还不准,会以武装暴力凶残无情镇压掉,小民就只能痛苦磨难无尽,有的受了。愤恨积累到一定程度,一有契机就会引发群起造反。
王朝更替就是按这个规律自然而然发生的。
一帮肆意腐朽的当权者、既得利益者随王朝毁灭了,新国成立,清风一阵子,然后迅速陷入腐朽进入下一轮循环。
所以,民主、共和、权力制衡什么的政治形式就在万民维权意识日益觉醒后的压力下出现并慢慢形成新式国家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