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之豪富,赵佶是知道的,只那些金银铜像就是巨额财富,一听朝廷一点好处不收,心中不禁不悦。
但转念他就想明白:各地军队几乎全是新编的强人,心未定,服从性不用想也知肯定极差,看看京城新编的禁军那糟糕现状就知道了,待遇优厚的禁军尚且如此,何况是地方的杂乱厢军,那还不能称之为军队,唯有重利诱之服从。
至于地方官员,也得如此。
大宋刚经历沉重打击,朝廷威望大跌,在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员心里,对中央权威能有多少敬畏也未可知,想要地方诸侯积极主动配合中央的命令行事,不付厚利吸引他们,怕也难成事。不用通风报信,只一个消极怠工就能毁掉计划。
他同意了白时中的建议并赞扬了几句。
有了较完善的灭佛策略,剩下的怎么善后就是个大问题。
大宋如今还有多少僧人?
上百万?
不可能。但几十万怕是总会有的。
这么多的僧人,换句话说是光棍汉子,不可能在问罪中全杀了。老实投降的众多僧人怎么处理?
如今劳力异常短缺,不说寻常地主士绅,就是这些重权大佬家的无数良田也极度缺人耕种,国家的矿山田地更没人干活。众臣们倒是极想把这么多僧人当现成犯罪劳力收用或发卖为奴,自家顺便也沾光,可一想想僧人今天上演过的恐怖宗教狂热战力和对民心的影响力,若分散各地当苦役必是隐患大祸害,一旦煽动各地民心就是连天大祸,宋廷江山难保。
张邦昌见白时中献良策表现过了,他也得表现一把,不然在此次重大事件关头在皇帝眼里就失了分,又从赵佶言语中隐约猜出了皇帝生怕赵公廉不死想用此事牵连进去的阴暗心思,就满面正气大局地建议:“陛下,抓获的僧贼万不能放置各地当地使用,否则必为大祸。沧北如今空乏几无人烟,又是要紧边防,急需人口填充与支撑边关。依臣之见,不如就把除了西军地面以外的僧犯全押解沧北服劳役。西军和沧北军有了僧犯耕种劳作,也省了朝廷千里转送粮草的不少麻烦。”
赵佶闻言愣了一会儿,等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顿时欢喜满意地瞧了张邦昌一眼,微微点头意思是:“不错,此策堪称绝妙。张邦昌,你老成谋国,不愧是朕重用的宰辅之臣。很好,很好,很好啊......”
他原本的心思是让这些核心要员群策群力想想好办法,把此次惊天动地灭佛大恶事如何巧妙攀扯归因到赵公廉身上,让天下佛门首先恨的是赵公廉这个挑事的恶毒者而不是他皇帝赵佶,也让天下信仰和同情佛门的太多善信士最憎恨的是罪魁祸首赵公廉而不是首先针对朝廷。
如此一来,赵公廉和沧赵家族就主担了满天下仇恨怒火,这一家在十几年间竖立起来的高大慈悲形象再坚固也必然大损,凶残力主推动荼毒慈悲佛门,此恶必定大失人心,赵公廉再有感召力,威望也完了。
没了威望的赵公廉就如同失了神圣护体神光斩断了翅膀的神虎,再能耐也跌落凡尘沦为凡凡没什么可怕的了,到了那时,就算朝廷翻脸凶残灭其满门也再不会引起天下哗然众怒沸腾。说不定还落个罪有应得。朝廷则是诛大恶,圣明。
失去名望光环这层最后依仗,赵公廉还能傲气什么?
他还有什么可和朝廷耍性子叫板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