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终于开了口,冷笑道:“叫啊,吼啊,怎么不叫唤了?接着叫唤我们听听。”
你驴子才叫唤呢!
田师中仇恨地盯着朱贵,心里只恨不能一刀砍了朱贵。
朱贵干的就是阴险狠辣的特务活,本性更是凶悍胆大的,要不然也不能绰号旱地忽律,哪在乎田师中这样的只嘴和心能杀人毒害人,手却无缚鸡之力的士大夫的凶残目光威胁,直斥道:“有稀饭给你吃,已经是我梁山的宽大了。你纵容桃花山强盗在你治下从容多日制造出大量木排攻伐我梁山,想借悍匪之手灭我梁山,对我梁山人如此阴险歹毒,老子没进府城收拾了你的狗命,让你还逍遥得意当着东昌知府享受高官滋味,已经是考虑朝廷法度放过你一马了,你还敢在这叫唤委屈了你?”
钦差队成员一听这个都不禁竖起了耳朵。
查证清楚梁山泊周围官府到底怎么完成剿匪大功的,尤其要查明梁山人怎么能收拾掉上万悍匪进攻梁山,正是任务之一。
可惜,朱贵只提了一句,喝问得田师中脸色一变虽端架子不承认指责却不敢再出声发威,他也就没再多说。
剿匪内情到底是怎么个样,仍无法搞清。
众人正琢磨这事呢。上饭的酒店伙计对努力忍痛端架子不认罪的田师中笑嘻嘻道:“忘了告儿你了。这稀饭一碗一百两雪花银子。你若是要吃,可得认账。若吃了想不认账,那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离开这水泊回去继续当你的娇贵官大爷。”
这话也可这么理解:你不吃也休想离开这脱离梁山控制。有能耐有骨气你就别吃,饿着。饿死正好。
甚至是,不吃,但已经端上来了,已经被你污染了,你目光邪恶肮脏,不动只是看看也能污染,那也算你账上。
逮着机会就强买强卖,高价宰客,客人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就是得低头认了,这是黑店的拿手好戏。
梁山人显然想对田师中就这么干。
田师中聪明得很,向来能举一反三,琢磨人琢磨事可是一向自负才智超人,听得很明白。
他险些握炸了肺。
他已经花了一百万贯巨款向梁山赔罪了,尽管是被强迫的,是间接的极不情愿的,心里痛的恨得咬牙切齿,但确实赔过了。
一百万贯能买多少石大米?
养东昌府全体成员吃用两三年也花不了啊。结果在梁山这只能吃稀饭,居然还得别算钱,梁山人也太狠了,太可恨了。
但田师中果然不是带队军官这种自诩精明的自大二傻子,想得透彻想得开,也大丈夫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能拉得下脸。
另外,他也没法提那笔钱的事,连梁山捏他性命敲诈勒索都不敢提。
不然,一追究起来,他实在无法交待清楚那么大一笔巨款是哪里来的。
这时代没有不明财产来源罪,没听说过有以此罪名问罪官员的,但田师中也绝不敢暴露他当官当得如此贪鄙巨富。
他没再吭声,端起碗,一气喝干,从没这么饥饿过的肚子总算有了点食物,身躯似乎也舒服了不少,很有气慨地丢下碗大叫:“梁山人果然不一般。文成侯家的人果然霸道无比,也有资格霸道。好,本官饿了,再来一碗。”
连干四五碗,肚子才感觉有点饱。
田师中被冻泡的僵硬麻木的身躯在阳光照射和食物垫底下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神经也变得敏感,身前和脚底的伤痛也猛烈爆发起来,痛得田师中无法忍耐,浑身颤抖,汗如雨下,嚎叫失声后怒而冲薛弼大吼:“你莫非想眼看着本官伤重死掉不成?”
身体一热,冰冷而凝滞伤口流血也快了。
薛弼本不想搭理田师中死活,但也不能真不管,眼看这家伙转眼间前身就被血染得快透了,脚上的快靴也很快变红,只得望着朱贵,虽然没直接要求,但意思很明显。
朱贵这才微点头,吩咐手下弄来些碎布头,对薛弼道:“山野之人不通医术,梁山也穷得没药,更请不起大夫。这位田大人的伤势也不重,皮外伤而已。大人的随员都是军汉,懂得怎么处理这点伤势,就由大人的手下照顾这位无良知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