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仍不搭理温知州自己给自己脸上抹粉。
小刘通瞅了一眼被官兵扶起痛得眦牙咧嘴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狗头师爷,扭头笑嘻嘻称赞了温知州一句:“瘟大果然是高官有气度,不象那些考不上进士的酸儒卑贱草包书生,也不是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某个粗鄙丘八。”
温知州不是进士出身,但有文才,更有阴谋诡计,鬼点子多,加上奉迎得法才得蔡京提拔成了官,并混到一州之长。
小刘通的称赞实际是揭了温知州假士大夫的皮,还把狗头师爷、熊炎全骂了进去,堵得气得温知州一时没话反驳。
刘通不止是嘴上解气,另有目的,说话间还笑嘻嘻走向熊炎,在熊炎发红的凶睛瞪视和戒备下毫无畏惧地笑把熊炎坐的那把椅子搬走了,搬到赵岳身边笑嘻嘻坐了,还讽刺了一句:“贵客来你泰安,居然连个座都不懂安排,这素质,啧啧”
这台上就三把椅子。这一搬,熊炎就没地坐了,只能穿着一身重甲费劲地站下去。
从台下别处再搬一把坐也是丢人。
气得熊炎恨不能冲上去一剑砍了小刘通,可又不能。
王法下,宰相也没权力直接杀人,势大如武官高俅想除掉林冲也得采取间接手段,何况是他这种卑贱小小地方武官。
这又不是两军交战,不是剿匪打仗,是在擂台上当着万千观众的面。
此刻,玩惯规则暴力的温知州、熊炎一伙反被规则束住了手脚,大庭广众之下对一味无礼的赵岳一伙有点无可奈何。
另外,知州已经说了不能和纨绔小儿计较,熊炎也不能直接因这点事就拔剑行凶坏了事。
重要的是,对方也不是好打好杀的寻常人,同样是有强权庇护,有统治系统加成,而且自身有凶悍武力势力的。
刘通叫赵岳四哥。温知州和熊炎可不知刘通到底是什么身份。
若真是沧赵家族的金贵子弟,在温知州面前自然有资格坐,硬抢了熊炎的座,他也只能干瞪眼。
谁叫身为主人的知州大人不按礼给客人安排座。
于是,亭子里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一对仇家谁也不理谁,却坐一起观看相扑大赛。
被算计的客人和谋算的主人一样是主人似的成了端坐高台的大爷,主人心中愤恨,却无法处置,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温知州由个落第教书先生能混成一方大佬,确实有城府,能担事,不是熊炎这种一言不合就只会想着动武行凶的莽夫。
他很快从羞愤欲狂的被动中恢复过来,脸上又恢复淡定从容、官威十足,轻描淡写地吩咐又搬了两把椅子来,并给赵岳和刘通备了解渴的茶杯,可以和他共饮同一壶茶,还上了两个鲜果盘,无视赵岳无视,温和宽容笑着招呼赵岳兄弟俩随意享用。
这番作派堵住了挑理的嘴,试图哄骗麻痹气势汹汹来闹事的赵岳。
关键是,台下的观众离亭子较远,搞不大清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知州这一手轻易把狼狈丢丑的被动化解掉了。
这时,狗头师爷也由官兵包扎好了摔破的胳膊,强忍着胳膊肘撞了水泥地碎了一样的巨痛,咬牙整整袍服,戴正摔歪了的帽子,坚持着又坐回重新安置的在赵岳对面的那把椅子上,扭曲着脸愤恨地死盯着摔得他丢脸吃痛的小刘通。
刘通笑嘻嘻回盯师爷,目光平和,没有嚣张,没有仇视和威胁,但这种平静回视却是种更强烈的不屑、示威和挑衅。
赵岳三人平静下来不闹腾了,这正是温知州要的。
如此,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下去。
温知州笑着吩咐部署,也就是赛事官方现场主持人兼裁判继续开赛,把观众和赵岳一行的注意力拉回赛事上。趁这空当,他和师爷默契地暗暗交换了个眼神。
然后,他继续悠然坐镇现场观看比赛。
肚子都快气爆了的熊炎,也只能一屁股坐下来假装继续一边欣赏比赛一边负责保护大人。
而师爷则有意继续愤愤不平不断敌视盯着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