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在泰安闹事,得让两处都有数,都事先做些相应准备,防备事态有变。刘通在老家也就自然知道了消息。
赵岳不知道的是,梁山向赵庄发电报,小刘通恰好就在电报房。
本是赵庄纳完新户,一切安排好了,没事了,少年闲不住,无所事事,庄上又没谈得来的小伙伴,闷得慌,即使没有大哥刘文在眼目前拘管着,远在清州根本管不着他,在赵庄没什么不自由自在的,他也待不住,所以刘通那天想电报联系一下赵岳,说明一下家里用不着他啦,要回梁山和四哥待着,结果先接到泰安擂台的事。刘通一瞅电报内容,腾就火了。
宁老太君当时在大厅纳凉,听着丫环和留守老教头的婆娘们说些各处庄堡新户和沧州的趣事,猛然听到腾腾脚步声,转眼瞧见小刘通怒气冲冲飞快而来,微愣了一下,待仔细瞅了瞅小家伙神情,感觉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暗暗松了口气,就笑呵呵地问:“瞧瞧把小猢孙气的。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把咱们家通儿气成这样?”
“来,说给我听听,祖母为你做主,不打折他的腿不算完。”
在场的婆娘丫环们都笑起来。
小刘通不是赵岳这样活了两世的妖精,是真正的少年,心里藏不住事,脸上藏不住情绪,没心情说笑。
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把额头的汗,把泰山擂台的事三言两语说了一下,怒气冲天道:“老祖宗,有人欺负我四哥。我要去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擎天柱,什么人猿都是渣。不用劳我四哥出手。我刘通一人就能挑翻了擂台,搅黄了他好算计。”
老太君知道了原尾,微微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又恢复笑脸,感慨一声说:“确实是好算计。”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咱们家安稳好过。”
教头胡大海的婆娘扬眉嘲弄道:“朝廷这些官员也不知怎么想的,大宋都要完了,这惊天灾难才刚过去,居然又敢搅风搞雨的生事做恶。他们是不怕搞毛了大公子,毁了大宋江山?还是就想把大宋江山早早折腾完了,他们反而能得到什么天大好处?”
这一带头,老教头的婆娘们就议论一片,都感觉气愤又不解。
宁老太君嘿一声:“咱们汉人被异族欺负惯了,对朝代更替习惯了,也精通了如何应对。
那些读书当官的觉着折腾败了这个江山没什么大不了的。
新朝立,无论是异族还是本族人当了皇帝,想统治汉人就怎么也离不得他们这些读书会统治汉人的人。到时不过是换个身份,积极效忠新主,照样能继续当官做老爷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敢折腾,折腾眼下更能立即捞取可观的好处。”
这话点明了统治阶层敢肆意腐朽的骨子里的一个主力动因。
另一个根本动因就是统治者总自信无势无智的草民奈何不了有兵有一切的他们,至少一两代两三代内草民翻不了天,至于更长远的,谁在乎?就不想了。那时自己早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管不了那么远那么多。
再者,除了皇家,历来权不过一两代,富不过三代。皇家倒是想江山万万年,可谁也改变不了朝代更替的必然规律。
不趁着有权得势时尽可能地纵情享受,难道还等未知的下一朝下一世重新奋斗?
并非是统治者愚蠢看不清现实,也不是真的目光短浅。
能当官的绝大多数都是当世的绝对精英。
都是一边尽可能地维护和延长本朝的统治,一边想抓紧机会和此生时间肆意享乐而破坏统治。
总也逃脱不了这个规律。
大厅的众人都不禁又一阵气愤感慨,但片刻后又纷纷笑起来。
一老教头的婆娘笑道:“那些狗官抱着此朝折腾败了,下一朝照样有机会,不论谁当皇帝,江山总是得落在他们这些读书人手里,要是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要惨了。”
“不止下一朝轮不到他们这些狗东西当官老爷稳坐天下,本朝败亡时,怕是他们一个个都得先后不得好死,都得和领头败江山的皇帝陪葬,一个个家族不跟着彻底毁灭也至少要悲惨沉沦绝望。”
另一个婆娘笑道:“你说他们使吃奶的劲拼命搂钱,捞来捞去,干尽坏事,背尽罪孽,结果还不是为咱们攒的?”
又一个笑道:“狗东西占那么多婆娘,生那么多子子孙孙,花大价钱培养读书,成就一个个满肚子诗书的奸滑无耻伪君子软骨头,闹个归齐还不是当官做爷不成,和那些五花八门异族一起当奴隶作到死“
众人一想新帝国的全新政治和人才储备,一想赵岳不惜代价地把人口移来移去,都笑起来,在这一刻都深感二少爷做得太对了,就得这么割断陈旧肮脏的一切。不然怕是很快又回到过去的老路,哪有天下万民的长久好日子过?
凭什么咱们的丈夫子弟流血牺牲打下天下,闹来闹去却还是那些东西顺里成章理所当然地坐天下悠然自得享受成果?
老娘我不答应。
帝国的人也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