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密州知州又低声说:“太尉,情况你都知晓了。海盗讲信义这种事,我们都清楚那是相对的。这次损失如此惨重,他们后悔又恼怒,又不太在乎金钱,未必不会拿太尉出气而随时变卦。那可就有钱也买不到活命机会。”
狡猾的高俅疑心病很重,听了这话不是赶紧定下掏钱好活命,反而故意显得从容不惧一死。
他仍然担心这位投敌知州是在有意忽悠他赶紧拿钱赎命然后再杀了他让海盗出气,弄得他空幻想一场却最终人死财也失。
密州知州摇头感叹一声,说:“海盗领袖在沧州。海盗主力也去了北边。他们利用辽寇侵宋牵制了瀛沧和沧北守军,跟在辽寇后趁火打劫,专门抢劫辽寇破城堡抢走财物却不要的逃难人口。留在这的海盗没有大头领,做不了主,想变卦也不能。”
“若是等沧州那边的海盗领袖腾出了心思,想起了太尉并且变卦了。那本官就只能对不起太尉了。我劝太尉趁着这个空当赶紧利索让海盗收到钱,本官能放你走。想东想西,猜忌来猜忌去,不信任我,只是空费心思,有什么意义?”
你若不在乎自己的小命,舍命不舍财,不信我,或者要做个英勇就义的忠臣想和大军同亡,有胆子可以试试不听我的。
可你高俅是那样的人么?
你只是个侥幸入了任性妄为的昏君眼趁机谋富贵的地痞无赖而已。
在你高俅眼里,除了自己的小命和权势富贵,还有什么?
你若是忠贞不屈的忠臣,那天下的猪都会笑了,都会开口说人话齐赞你高俅一声“真义士也”。
装腔作势的虚伪再次被密州知州揭破,高俅瞅着年轻气盛的知州眼中的嘲弄与不耐烦神色,这次彻底老实地很光棍认了。
“高某多谢大人救护之情。请说,高某要怎样配合。”
随后,高俅接了纸笔,就着地牢昏暗的火光给在沂州当知州的堂弟高封写了两封信。
早等得着急的副指挥使和都虞侯也赶紧给掌家的婆娘写了交纳赎金的信。
知州接信看了看,收在袖中,然后看看副都指挥和都虞侯对高俅低低道:“我杀掉怀化大将军其实也是方便太尉回朝能更方便地交差。杀掉你手下大将,其实也是减少知情者。留下两个是为有人手到时候保护太尉离开。相信太尉能明白。”
高俅眼神一闪,心领神会微点头。
怀化大将军是统领禁军的大将,虽然也属于三衙管辖,也得听命于高俅,但却不是三衙太尉能随意摆布的。不说品级之高,直通皇帝,单论勋贵出身就和高俅不完全是一路人,不是高俅绝对能控制或靠得住的人,若是让其活着回京,总是隐患。
知州看看三贼又说:“地牢条件恶劣。可我权限有限,无法作主为三位换个舒适点的地方。抱歉了。”
“且请忍耐些时日。但愿一切顺利。”
说完,他摇头匆匆离开。
高俅等三人看着索命恶鬼一样的狱卒消失,松口气,一个个无力地瘫软在地都忘了饥饿。
剩下的只能默默等待命运裁决。
高封这边也是倒霉。
他亲自带领本部州军,以清剿私通海盗的走私者为借口,屠杀沂州大户发了大财。堂兄高俅带领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密州,吓跑了海盗,并且驻扎下来,挡住了海盗进犯沂州的路。这厮以为这下彻底安全了,在城中悠然自得享乐,哪知道高俅威风凛凛而来却转眼成了阶下囚,几十万禁军转眼全被放倒掳走。海盗军转眼杀到沂州。
这家伙收到了不知谁夜里秘密投递的一封通知信,独自获知他哥被抓禁军大军全完了,当时惊骇得差点儿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