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大当家的锦毛虎燕顺下山了。他为山寨日子不好过发愁,独自闷在山寨郁闷无聊,隐隐约约听到山下有厮杀声,一时不绝怕是遇到对头,他坐不住了,下山散心顺便看看打劫成果,正好看到喽罗怕了王四这一幕。
青州虽然是个重府大州,但区区一州之力哪能养活盘踞这里不劳而获的五六万强盗和两万多不事劳作的官兵官吏。
青峰山是三山强盗中实力最弱小的,抢不过本地区同道,又没实力去远处别府抢掠,只能祸害周围一带,几年下来,大户不是抢光了就是搬家跑了,小民没油水,抢起来没劲,还得安抚留着,不能乱杀乱抢竭泽而渔逼得百姓没了活路对家乡死了心也跑路,否则强盗得喝西北风去。
如此,青峰寨哪有好日子过,典型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眼下夏收前的日子官匪都缺粮,日子更是紧巴得难受。
青峰山当大王的保持独立自主,现今还能有肉吃有酒喝凑合混下去,这还是人数最多的三山老大二龙山搞多种养殖,粮食不少是从其它州县抢的,没把就粮负担压力全放在本州的结果,否则青峰三虎只能乱杀乱抢过一天算一天,势力所及范围内没可杀可抢的了,无法生存了自然就散伙或弃寨另找地落脚。
此刻,燕顺见王四震住了他部下,知道这些由地痞混混演化来的强盗骨子里从未改变过当流氓时的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特色,而且当了强盗后都知道是被社会所不容、从此活在刀口上,随时可能挂掉,因而越发懂得趋利避害越发惜命如金,都想好好留着小命多祸害几年多享受些快活日子死了才值,一遇到硬碴子,都怕死的是自己,都不敢上,结果人再多也退缩着,这太正常了。
他混强盗行有年头了,太清楚当大王的改变不了部下这种习性,也懒得和部下费话计较,只是一群人被一个人吓住了,他这个当大王的太颜面无光,恨恨骂了部下一句一群只会浪费钱粮的废物,大怒亲自出马冲上去大战王四,枪对枪一时杀得难分难解。王四被缠住,有心却无力顾及宋江安危,赶忙大叫主人速走。
这百十山贼喽罗们都是劫道的老鸟,不在乎被大王羞辱,却一听王四的招呼顿知骑骡子的主不是什么扎手货,这就来精神了,怪叫着奋勇追向宋江,刀光枪影一片,凶恶之气如潮,吓得宋江什么也顾不得了,拔骡子上挂的腰刀虚张声势乱挥着,拨转马头就逃。
可骡子有力气却不是战马,擅长拉车驮物负千斤行千里却不擅长奔跑,就象拖拉机再发力它也飚不起跑车的速度一样,宋江再发急,骑的健壮骡子也不能一窜数丈转眼速度爆表,起步太慢,加速度低得让宋江想自残,没跑几步就被强盗们撵上了。宋江惊得头皮发麻,脸上肌肉直痉挛,嘴里下意识胡乱发着毫无意义的吓唬人怪声,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可怕,落强盗耳朵里只能让强盗越发认清他没有威胁力而越发嚣张胆大更凶狠快速地包围上来。宋江急眼了,胡乱挥刀逼强盗们不敢近前,却被一强盗头目轻松一刀打飞了腰刀,另一手一把揪住宋江肋下的衣袍怪笑一声:“你给我下来吧你。”
宋江那虚胖小身板哪经得住强盗大汉这么猛拽,听话地应声滚下马,哦是滚下骡子,扑通重重跌倒在地。仰面朝天躺着,脑子里七荤八素的,眼冒金星,一时哪里能爬得起来,又被那头目既脏又臭不可闻的大脚一脚踩住胸口,吭哧一声踩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白眼都翻出来了,嘴角流白沫子。宋江却似乎不知疼痛只有满心的恐惧绝望,一向灵敏周密的脑子在这会都木了,浑身只剩下哆嗦,恍惚间眼瞅着那强盗头目举钢刀斩下还微俯身冲他“妩媚”一笑,笑得他魂不附体,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宋江就这么完了?
当然没。
宋江这么忠义敬业的人怎么会大戏没唱完就歇菜。
三伴当护不得他“取经”,不还有暗中保护的天将伽蓝?
隐藏在附近的赵雕龙赵绣虎二小将此刻看着宋江落入身首异处的凶险就很淡定,虽然手持上好弦的手弩随时准备发射救人,这会却放下了,没一点出手的意思,脸上还有笑意,大有继续静看着大戏如何进行下去的架式。
以他二人的经验和眼力自能看出这伙强盗并不想直接要宋江的命,应该是想拿活的戏弄或为其它目的,否则一拥而上的情况下早把宋江乱枪捅成了漏水桶。因而他们才没有出手相救。
他们也看得出那强盗头目是个杀人的惯犯好手,跑在最前面,凶残得很却粗鲁干脆。此人若真想杀掉宋江,在打掉宋江的刀后会紧接着一刀斩过去,宋江在骡子上就拦腰两截了,那样轻松省事,利索完活开心检点收获就好,哪还会顶着烈日冒着大热天的舍得多费力气把宋江先拽下来羞辱一脚再下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