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地区人口相对稠密,官府控制也相对容易。在这里当马贼无法和空旷辽阔的草原和西域的马贼沙盗那种可纵横驰骋肆意截杀抢掠又方便藏匿踪迹的客观条件相比。
想在燕京这种统治中心区域汇聚大股马贼,建立隐秘安全老巢,即使有深山可用,也很难。
赵岳带着人马进入山中,在山口不太远就有伪装成山中猎户的警戒哨所接待。
哨所这七八个汉子显然经常接待自己人的马队,很有经验,接待麻利,也备有些喂马草料。
他们迅速给马匹擦汗,饮温热水,喂食草料,防止马匹受寒病倒,也添补马力。
赵岳等饥肠辘辘的人也得到饮食补充。
在看着简陋却很温暖的茅草房略事休息,赵岳立即带队起身,继续向深山老巢赶去。
深山中哪有好走的通道。
乱石、荆棘、树木、藤条、险坡……都是通行障碍。
人走得难。马更难行。这一路走得这个艰难,这个提心吊胆。
途中时闻山狼甚至猛虎等嚎叫,常有凶猛野兽窥伺盯梢。说明深山生存通行之险恶。这还是冬季。要是到了气候温暖时节,毒蛇、蜈蚣等出没无常的危险生物出现,艰险更甚。
经过数个哨卡接待,有向导和熟悉的捷径,也直直走了三天多,他们才到了深山老巢。
赵岳皱眉,暗想:“这哪是马贼,分明是山贼,光是骑马进出就是大问题。”
“景柱,在此汇聚上千人当马贼,平时不得不分散抢掠驻扎,这样管理难度太大,风险太高,容易被俘虏出卖,马匹大批量进出也容易被官府察觉盘踞基地。这里不适合马贼生存。”
段景柱点头道:“俺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利用金辽对抗,燕王和官府无心关注境内小股马贼闹腾,才在去年放胆这么干了,也侥幸没出大问题。今年想生存下去,正想招呢。”
赵岳摇头道:“不用费脑子了。想安稳生存在这,就得人少而精干,集中在一起居住和行动,便于严格控制管理。否则必定早晚出大事。必须减员。”
段景柱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道:“公子是想打完燕山崔家寨,把不需要的大队人马接走?”
赵岳点头道:“这就是我扒辽军铁甲,收走他们武器的用意。想在燕地转移走这么多战马和人员,没有军队大举入侵扰乱和接应,凭自己硬冲过去,根本不可能。只有乔装打扮冒充。”
跟在稍后面的韩常突然忍不住张嘴道:“敢问赵公子,你们所说的接走,是不是海盗接?”
赵岳扭头扫了韩常一眼,淡淡道:“我早察觉你努力一路,终于吐出堵嘴布。不揭穿你,没再堵上你的嘴,是看你老实没乱喊乱招呼妄图吸引人来救你。”
韩常心里一惊,看着赵岳漆黑幽深的眼神,胆子大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微低头苦笑道:“以公子之能,谁能从公子剑下逃走?我若敢出声,必定是具死尸,怎敢不老实?”
赵岳嗯了声道:“当个聪明汉人,有你的好处。现在你敌视我,想逃走。以后你会明白自己做出顺从选择,也是明智幸运的选择。你的决定和改变,也是你家族的饶天之幸。”
韩常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从赵岳平淡的话语中隐隐约约感觉出点什么。他没再吱声表示顺从不顺从,只低着头随坐下马缓缓上山寨,实则心里如翻江倒海般进行着剧烈波动。
赵岳也没再搭理他。
韩常无疑是个大将之才,能留尽量留,此时降不降都不要紧。赵岳没打算立即就能用上此人。以后降不降只怕就由不得韩常自己了。若不想死,不想全族覆灭,韩常不傻,必甘心归顺。
眼下要做的是必须看好韩常,别让他跑了。手铐是绝不能打开的。
石勇、潘迅、潘速得知赵岳终于来了,若不是要坐镇山寨控制部下马贼,早跑去路上迎接了,此刻早早出了山寨,迎着上山人马喜气洋洋奔来,来到赵岳马前就是一个单膝军礼,激动大叫:“末将石勇(潘迅、潘速)参见公子。”
他们四将和赵岳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越是这些年见面次数极少,越是想念赵岳珍惜情义。
赵岳许久未见四将,看到他们越发雄壮矫健的身影,心情也有些激动,立即跳下马,一一扶起,拍拍这个的胸膛,瞧瞧那个的脸,冷酷的眼神变得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