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吴老太君出声让人出去的时候,江嬷嬷才陡然惊醒,今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个功劳,而是个烫手山芋。
南其琛不得不救,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提醒着吴老太君她教养孙子的失败。并且,如果此时由某一个人完全处理好,吴老太君未必事后不怀疑对方早知端倪,为了揽功而不提前说出来。
就像安俢草的事情,她江嬷嬷能看出来,吴老太君看不出吗?
但侯夫人苏昭宁并不抢功,面对慌乱攀咬自己的沉舟不埋怨,面对抢功的江嬷嬷也不怨言,从始至终,她都只需要南其琛能够得到清白就好。
这些事,是她的丫鬟白术,是沉舟,是江嬷嬷还是刘大夫任何一个其他人的功劳都可以。
江嬷嬷看到此处,始知苏昭宁之可畏。
她知道,自己若再轻视这侯夫人,那么,李管家等人的今天,就会是自己的明天。
大牢里面,被江嬷嬷想起的李管家和赵嬷嬷已经是与过去判若两人。
在定远侯府两人过的那是下人中的上人的生活。吃穿用度不差,还有能够使唤的人。
到了这牢里,整日只有狱卒骂骂咧咧不说,就是吃睡这两点也得不到保障。
李管家是穷过的。他也有过跟老鼠一起同眠的日子。
但赵嬷嬷却没有。她是吴府的家生子,小时候就跟在吴老太君身边做个一等丫鬟。
如今吃的是糠菜窝头,睡的是稻草硬铺。牢里面不见天光,不管白日黑夜,老鼠都视若无人一般地在其中穿梭横行。
赵嬷嬷总是被老鼠吓得一下一声尖叫,一下一声惊呼。
狱卒烦这婆子,索性离她远些。
李管家却没有办法离赵嬷嬷远点。他与赵嬷嬷两个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之中。
原本李管家以为这是优待,代表他应该不要多久就可以出去了。可时间不断地过去,他不仅等不到出去的机会,就是连个安睡的机会也得不到。
李管家终于忍无可忍,对着赵嬷嬷骂道:“疯婆子!你以为你还是定远侯府的管事嬷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