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点点头,说道:“人之常情。”
这种事情,哪怕是长老会也不可能绝情的要求官员们下班后直接做陌生人,那么就必须对此有所承担。
“关于赵棒槌对于相亲家属并不认可,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不就是他看着那一家子人来的太多了,所以怕被吃干吗,人家也说了,就是吃个好奇,其实我打算再安排一次,那次人就少多了。”
“还有下次?”
“可不是没了吗,我听说,那赵棒槌什么女人不好找,却找了个在小饭馆端茶递水的女子,而且还是个望门寡。”
花姐不得不敲了敲桌子,说道:“本国婚姻自由,绝无歧视,女招待和富商之女享受到的法律上的待遇是相同的。”
马大姐马上道:“可不是吗,相同的,可人家那边可是很有诚心,连嫁妆,吉时都找好了。”
花姐说道:“但赵棒槌说自己严词拒绝了。”
“他哪里是拒绝,无非是看着那个私房菜欧家的女儿漂亮,想钓着人家吧,反正没有。”
“所以你对薛家那边说的是,赵棒槌对他们家的女儿很满意,只等过些天就商量办事儿?”
“是了,我不是往好处撮合吗。”
“但赵棒槌口口声声说自己拒绝了,他的原话是什么。”
“我哪记得住啊,不就是忙着差使的事儿,暂时走不开,所以等着自己闲着了,就再说,这意思不就是满意吗。”
“还真是罗生门啊。”
梁存厚看着说辞完全不同,仔细一品,却是大相径庭的记录本,苦笑一下,说道:“这里面是妥妥的用词习惯差距,女人不懂的是,如果一个女人,彻底吸引住了一个男人,别说是工作了,天上下刀子,他也可以鼓足战斗力去啪啪啪了,而那位马大姐也是按照习惯,往两边好了说,却是把男人一听就懂的拒绝的话,当做了对那女人辗转反侧,爱慕深刻的求亲的话了。”
花姐说道:“该怎么判呢?”
“还真是罗生门呢,”梁存厚啧啧称奇,说道:“这其实也是我们带来的新气象,原本诗书传家的文法家族越来越不吃香,哪怕是新近进京的外地人,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未来,我们属下的事务官,还有那些工厂主,才会成为新贵,而这些新贵在旧体制下只会成为最底层的存在,这是许多穿越众永远不懂的,如果他们单干,去某地开了工厂,使用的人力,占有的资源,创造的利润,每一件都是那些地主里的眼中钉肉中刺,只需要抽根烟的空儿,他们就可以找到几个神汉,声称那工厂坏了大伙的风水,杀人夺产了。”
花姐说道:“那我就各打一顿?两边其实都有失礼的地方。”
赵棒槌就不说了,他却不过马大姐的情面,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就说忙完这一阵再说的话,如果是听得懂的,已经明白这是在打官腔的拒绝了,但如果可以直接说不,也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当然了,薛家自然问题多多。
“其实如果那小子两边都娶了,也是好事,哈哈。”
花姐当然知道这不可能。
梁存厚也不想什么,说道:“还真不能太苛责歧视薛家的人,他们刚刚从南方过来,原本是打算投奔光明,从一个较低水准的社会形态来到这里,那么我们就该大度而理解一下,不能太苛求。”
花姐叹息一声,说道:“那就只剩下伤人和恐吓事件了,薛家的那位进了巡查大队,却是打了那个女招待,而赵棒槌却是又打了她,还让人假枪毙吓唬人,这都不得不有个说法。”
梁存厚忽然说道:“那是哪一年,我去的美国纽约,就是现在那个不毛之地嘛,自由女神像上有铭文题词,说得很好,我记得是这样……把你的疲乏困倦交给我,把你的贫穷疾苦交给我,那渴望自由呼吸的蜷缩身躯,那彼岸无情遗弃的悲惨魂魄。不论是无家可归,不论是饱受颠簸,全都给我,全都给我!在这通向自由的金门之前,我高举照亮黑夜熊熊灯火……不得不说,起码在立国之处,美国还是一个各国败犬组成的国家啊。”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认为相亲是不算的?”
花姐此时严肃直接的说道:“这可儿戏不得啊。”
赵棒槌战战兢兢地说道:“当时他那么一家子十几个直接就过来,我看着就烦了,事后也没有搭理那媒人,谁知道那边……”
“人家那边可是做好了嫁进你家做官太太的打算了。”
赵棒槌脸色不佳,说道:“委实冤枉。”
“难不成,你小子还打算脚踏两条船啊你。”
赵棒槌哀叹一声,“长老明鉴,我确实没这个打算。”
“他们家还说,你为了骗到人家的闺女,许了不少政商关系的大愿?”
“我愿意对质!”
花姐叹息一声,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破绽,这些男人的钻营和表演能力一向很高,在还不能大规模使用测谎仪的基础上,那就需要极其高深的眼神,目前来说这个雄性动物还没说谎话。
对于外部世界来说,帝都的生活是如此的奢华无边,可谁能了解到维系这个体系需要的动能?能制衡权力的唯有权力啊,这种内控的官员,不好做是绝对的。
能被认为有腐败嫌疑的家伙,无不是占据了某些关键位置,要么就是位置太让人眼红,匿名信这玩意在大明朝可谓是源远流长,不少的大佬就是在踌躇满志的情况下,栽在一封匿名信上的。
三分钱,一封信,一次恶心你半年嘛。
有人介绍了几部律政剧给花姐看,主要是为了帮助她寻找一下为人做主的快感,不过这种快感没有找到多久,她印象中,那些精明强干的律师们为了各种捞钱的案子拼命工作,但唯独对一种案子敬而远之,偶尔办理一起,无不是囧囧而无奈的表情结束。
婚姻官司。
原因很简单,与其他的官司相比,能打婚姻官司的,无不是夫妻或者准夫妻,相对了解彼此的很,对对方的实力和朋友圈知之甚祥,实力均等打起来才异彩纷呈,而由于往往感情破裂可能就是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引起的,所以,争执起来可能就是你某日做的饭好恶心,你某天穿鞋不穿袜子……
那些原本娴熟于法律条文的可怜虫,往往还都是单身狗的主角律师,很难对这种情况有什么淡定,许多主角明确表示,坚决不接任何的婚姻官司。
按照走流程的需要,花姐还是接待了薛家的人。
薛家的人明显没有受到过足够好的训练,反反复复的说着自己等人有多惨,也就是被“陈世美”抛弃的侄女已经三番四次的寻死觅活,一家人因为自觉可以搭上官绅,因此在帝都坐吃山空下已经开始了财务危机,这当然全都是那个陈世美的错误。
花姐最不满的地方还不在此,她倒也见识过这样絮絮叨叨如同祥林嫂的架势,就是找不到重点,反复说着各种已经说过的话,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不反复个十几句是不可能的。
这还能忍耐。
但是最让她不满的,是薛家三人被带进临时检察院的小会议室后,那个女人,据说自称是被毒打枪打过的女人,一开口就是:“怎么是个女人,我要换个大老爷给我做主,女人没用的!”
她有心掏出枪来崩了这个女人。
女人的地位,实际上往往都是被同类欺压的,起码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也轮不到一个男人出现给小萝莉裹脚。
“这里是我做主,你就先交代案情吧。”
“有什么案情,你们不就找个女人来蒙骗我等吗,反正就是不肯让那个陈世美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