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王朝就好像一个水桶一样,最后考验的绝非是水桶大多数木板有多长,而是考虑哪个木板最短,才能计算他能装多少水。
有的民族人口不足,或者文化上就趋向于少生少育,那就问题多多了,基本上都消亡。
而如果地域不足,也就是传说中的天气预报的时候,全国有雨,全国晴天,一块云彩就给遮住,那么对抗天灾的手段就会被严重削弱,根本抵挡不住灾难。
这也是为什么,小国通常都是商业发展的缘故。
水运是一种在人类文明前期,就被使用的运输方式,在没有蒸汽机,力畜难以驯服,而轮子尚未出现的时代,想要将一堆物资从一个地方运输到另一个地方,那么船就是必不可少的好东西。
水运这个东西,起码以运河这条路来说,如果没有那些中饱私囊的中层结构,起码可以节约一半,如果是海运,还可以节省,可以说是伴随了中国乃至人类历史的脚步。
当然了,在大明朝,明末两大毒瘤,就是辽东的关宁铁骑,运河上的漕运了。
这两大产业,都是某种意义上的捆绑式政策,即使有人发现不妥,再想整改,也会被形成的巨大利益集团导致“被自杀”,这可不是玩笑。
每年六百万两的银子,相当于政府收入的六成,已经是穷兵黩武到尽头,可是依然是一群打出去不敢打,守城受不住的窝囊废。
看到此处,无数后人叹息,当时一百两银子已经足够买好多个萝莉爽爽,足够一户人家过好几年,如果开出赏格,五百两一颗人头收购满人的脑袋,每年就可以做掉八旗兵一万两千人,这还不算拿了人头领不到钱的,而且八旗兵也做不到如此坚持,所以,用不了几年就灭了。
同样的道理,漕运,本身也属于权宜之计,本来蒙元时候,海运就已经实行,但改为漕运后,每年的漕运就是大把花费。
漕帮也就应运而生。
十人一船,十船一帮,组队行船,这种复杂的组织调度下,肯定是要产生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真实的漕帮那是要到我大清时代,每年漕运的粮食大概是明代两三倍不止,毕竟大明朝可没有几十万不耕不作的吃铁杆高粱的大爷,才开始出现,而在这大明时代,所谓漕帮要松散的多。
漕帮组织成为保护本身利害的一大“工会”,因为当时漕船上从押运的小武官到水手,饱受欺凌,因此抱团后,应付地头蛇,关键位置的官员,也有了更大的方便。
缴纳漕粮入库,需要验货,而那些官员,你的白米到底是新鲜大米,还是经年陈米,也都是人家一句话而已。
因此,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许多松散的漕主,他们吃的是哪一口?
从百姓手中收取的浮收,意思就是这运输的运费,往往比正赋还要多谢,而交给漕运的小船主后,他们要吃这个浮收,但这浮收先要喂饱收税的官吏,又要对付入库的库吏,中间卡子上上下下也是“过去只苍蝇都要吃个腿儿”的主儿。
而为了降低之中的消耗,让自己剩余的“浮收”更多一些,因此就拜在某位漕主旗下,大家一起对付收粮的贪官。
当然了,漕主也绝非一人,有管账的,有监督的,有平事儿的,有搞“攻关”的,不一而足,但本质上差不多。
在漕帮在大明发端,被屠戮一通后,在“我大清”时代恢复元气,甚至有乾隆也曾入帮的说法,其特点却非常简单:成份单一,都是无产屌丝男青年为主,组织严密,这是当然了,运输业的规矩,最怕的是偷船上的东西的人啊,准军事化管理也非常正常。
这种优势下,在后世的时候,先是太平天国造反,黄河改道,漕运逐渐越来越难以运行,而西方人的新式海船拖船也开始卖入中国,漕帮自然就很快瓦解,不过,依托原本的组织模式和关系网,凭借其严密的组织性和江湖义气,成为运河沿岸地区的准军事化的黑社会组织,迅速称霸。
漕帮入民国后,正式改称清帮,也就是青帮,在民国有一段“黄金时代”,出现了张啸林、黄金荣、杜月笙等大亨,一手遮天,也有常凯申这样暗杀陶成章的优秀人才,自然是很红的。
不过,这些人的老祖宗,在此时的日子已经很差了。
作为他们原本最大的生意来源,漕运已经彻底完蛋,南方各省虽然什么火耗浮收辽饷继续收取,甚至更是积极而变本加厉,因为之前收了还要上缴国库,积极性就那么点,现在收了,可都是上上下下自己分肥。
你试试看,原本你是个收费员,收取的费用自己留一部分,而现在收到的钱可以全都扣下,你试试看会不会瞬间力量爆表,拼命开始去收钱。
而所谓的养兵以对抗北方的流寇的说法,在兵峰不急的情况下,也没了动静,但漕粮的运输基本上是停了,实际上,是早就已经停止,并且马马虎虎。
失业三四年,只靠民间商人的运输生意生活,许多人已经入不敷出了,可以说,漕运上的人,对于帝都的感情是经济上的,更加热烈的多。
苏州的太湖边上,此时倒是个好精致,李向前一行人避在树荫下,停坐观水,他笑道:“到了太湖才知道,这太湖第一峰居然是叫缥缈峰啊。”
话说吧天龙八部上,姑苏慕容复就在太湖藏身,而书里也有一个缥缈峰,上面有个童姥在,难道那老头意有所指吗?
一个五十以上的壮实老人走了过来,远远的就下跪请安。
李向前仔细观察了一眼,这人穿着一身衣服,却是半新不旧,磨损严重,只看模样,不太像是太得意的人物。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人很会伪装,哪怕是到了后世,皇帝说着节俭,于是大臣觐见全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看官儿莫论迹,论迹世上无清官,看人莫论心,论心世上皆歹人。
“老张是吧,真是辛苦你了,这次如果不是你,我们还真没那么容易抓住曹举人的罪证啊,快起来,坐吧。”
张金笙诚惶诚恐的对李向前行礼,说道:“多谢大人了。”
李向前说道:“今天快要到端午了,可巧湖里有几家的人正在练习赛龙舟,我正看新鲜,老人家觉得累了,不如回府去歇息?”
“不了,草民吃水上饭吃的多了,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李向前一笑,说道:“那船儿却是笨重了一些,以至于船速很难太快啊。”
张金笙说道:“还能再如何快捷?这太湖龙舟,都是各个大家选用最好的榉木,要花几年时间才造那么一艘,可以说是不容易。”
李向前叹息一声,说道:“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饿死,而这些人花钱养这龙舟队,却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啊。”
张金笙小心道:“无非是为了彼此有个面子,于是就养船队,博彩头而已。”
李向前想起后世牛津剑桥划艇比赛,也是差不多的路数,可那人家是为了激励本国年轻人精英集体主义精神,以及锻炼身体,所谓野蛮其肉体,文明其精神,发展体育运动,为大英帝国再奋斗五十年。
当然了,后世的天朝也有些大学,虽然养不起快艇队,但也是有自己id办法,每天跑步不断,坚持努力,花着中国的补贴,为美利坚帝国再奋斗五十年也是做得到的。
但是这些苏州士绅又是什么玩意儿?花着依靠免税逃税得来的钱,用优势地位逼迫农民破产,再让这些破产失地的农民先卖了妻女给他们玩弄,再去龙舟队用自己的身体,做那种不健康的锻炼,以此来取悦豪绅,只为了让他们斗气,夺取所谓的虚荣心。
同样的行为,一件是人家自己做,一件是看着人做,一样吗。
别人眼中花团锦簇的龙舟赛,在李向前眼中,却是最腐朽不堪的玩意儿。
“呵呵,对了,你知不知道,其实这太湖,在历史上是与长江相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