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刘书文却上前道:“启奏官家,博浪沙处稍显偏远,且黄河在侧,不宜安寝,陛下抵达永宁,岂能不入永宁城中歇息?”
赵祯笑着摆手道:“朕的大军若是进城或多或少影响百姓,在这城外就不同了,如此大的地方够他们折腾的。你只需把该采办的东西送来便可,蔡伯俙,给他三司的公文,与他进城采办吃食用度,今晚朕与将士们同饮!”
蔡伯俙痛快的应下,刘书文还欲说什么,却被蔡伯俙拉着打断道:“你且莫要担心,官家说了在城外扎营就是在城外扎营,你以为官家边上的仗卫都是摆设?在这里可比你的永宁县衙还要安稳!”
刘书文微微摇头,他一个七品官在这里说话也不好使,蔡伯俙,彭七两人又是天子近臣,拔根汗毛都比自己的腰粗,只能由着他们,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带着蔡伯俙去城中采买新鲜蔬菜和鸡鸭鱼肉……
蔡伯俙手中有三司的公文,即便是有官家在,也没有随意赊欠钱款,而是采买多少用度都记录在案,蔡伯俙亲自用了官印之后,再交给刘书文用地方官员的县印,最后还要发往三司记录在册,三司再把钱款发放到地方,否则三司一个子也不会给,而蔡伯俙一个子也别想拿到。
朝廷的制度得到了执行,刘书文心中最后的担心也放了下来,而当他和蔡伯俙回到博浪沙的皇驾营地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城池,原本的马车车厢与圆木连在一起形成一道粗重的城墙,马车的车厢中不时闪过一丝寒芒,其中定然有弩手端着弩箭窥伺。
更不用说那些马车顶上竖起的床子弩,这种守城利器在永宁城也不过十驾而已,但在这皇驾营地中却每个车厢上都有一架,足足三十支巨大的弩箭,闪烁着寒芒指向蔡伯俙的车队。
蔡伯俙拍了拍刘书文的肩膀:“怎么,这里比永宁城妥帖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蔡驸马,可否叫他们把弩箭移开,车夫们已经吓的腿软了……”
皇驾在夕阳中抵达永宁县,浩浩荡荡的队伍让当地百姓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一身银甲的仗卫给当地百姓带来的冲击自不用说,当赵祯的皇驾抵达的时候,永宁县的官员已经站在县城门口迎接。
赵祯看着门口上的大红色彩花和长长的红布条一阵无语,而百姓们的脸上涂抹的是什么东西?赵祯派人把当地知县事刘书文找了过来。
刘书文一听是赵祯宣召,赶紧上前躬身道:“微臣,七品朝请郎,永宁县知县事刘书文参见陛下!”
蔡伯俙在一旁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这刘书文还真是拿捏,七品朝请郎不过是个虚悬,对应他的俸禄而已,还在官家面前报出来,谁还不知道知县事都是七品官,不是朝请郎,就是宣德郎。
“朝请郎?”简单的话在蔡伯俙耳中是个笑话,在赵祯耳中却不是如此,朝请郎虽然是他的虚衔,但却是文官第十八价,再升一价便是从六品的官员,可见他的才学是出众的,但为何还在知县事一级上没有向前?
要知道正七品的朝请郎在别的地方一般都是赤县的知县事,若是在京中最少也是殿中侍御史、左右司谏、侍讲、枢密副承旨之类的肥差,但却在一个小小的永宁县当作知县事。
赵祯回了挥挥手道:“平身吧!这永宁县是赤县?”
刘书文摇头道:“回禀陛下,永宁县地处大同府与北平府的交界之地,并非赤县,但在朝廷中却有着赤县之位,所以微臣才能以七品朝请郎担任永宁县知县事。”
“哦?那这永宁县有何奇特,能让朝廷为此地特设立赤县之官员?”
刘书文笑着答道:“以陛下的博学,微臣只需说出此地的故名,陛下一定便知晓了,此地古地名为:博浪沙!”
赵祯猛然一惊,转头看了看这小小的县城道:“此地就是张良刺秦的博浪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史书记载三次刺秦,荆轲高渐离皆是必死一击,唯有这张良能逃脱,并且躲过了秦皇的大索天下,可见此人的脑子是顶顶灵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