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的恐惧与压抑野利仁荣已经习惯,作为皇帝的尚父,他对这位学生的脾气与习惯了若指掌,大殿前的艳尸有碍观瞻,野利仁荣挥了挥手让人宫人抬下去,又交代宫内的管事去御厨端一碗羊汤这才迈步进入宫殿。
“老臣参见陛下!”野利仁荣中规中矩的向李元昊行礼,身上依然存有辅弼之臣的稳重风范。
李元昊上前扶起野利仁荣,苦笑着说道:“尚父担心的事情都应验了,朕现在请你来是想一个解决之法,如何能让朕的西夏度过这一劫。”
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这个尚父……
野利仁荣抬了一下眼皮道:“陛下已有定计,何必垂问老臣?但臣只能提醒陛下,如今之大宋军力,远在辽朝之上,不论兵甲或是粮草器械,非我西夏军能抗衡。”
李元昊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朕可不是去与大宋正面抗衡,而是派出游骑与宋之地打谷草便是!只要能抢回宋人的粮草,便可……”
“陛下还不知道?如今宋夏边境已然是处处战鼓之声,宋人不越境攻夏便不错了,何来我西夏人犯边打谷草之说?边境之蕃部,归附内迁与宋之腹内,自延安府,环州以北,皆是荒地千里,宋人宁愿放弃那些歉收的粮食烧在田地里也不等着秋收,更别说还有人家和存粮了,这可是断绝我西夏所有活路的坚壁清野啊!”
野利仁荣打断了李元昊的话,每一句就像是一盆凉水不断的往李元昊涨红的脸上浇,也使得他清醒过来,环顾四周,与辽朝刚刚战败,宋人又是强敌在前,西夏已经没有了出路。
只有西南的青塘吐番可以一战!李元昊顺着野利仁荣的目光望向舆图道:“尚父的意思是用兵青塘?”
野利仁荣摇了摇头道:“老臣的意思是让陛下小心青塘,角厮罗不是一个易于之辈,他与大宋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当初我西夏败与角厮罗,让许多不甘屈服于我大夏统治的凉州六谷部吐蕃人和甘州回鹘人都纷纷南下投奔与他,可以说现在的青塘吐番是一般仇视我西夏的叛逆联合在一起的,现在我西夏蒙难,这些人岂能不乘机复仇?”
“传旨,请尚父前来,朕有要事相商!”
李元昊的沙哑嗓音终于让宫殿中的气氛开始改变,立刻有宫人前往野利仁荣家传旨,他是唯一的生动,其他的人依然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冷风不断的涌入宫殿,天空中的阴暗仿佛在酝酿有一场大雪,李元昊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如今已算是开春三月,本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但现在的西夏依然是白雪皑皑,这份白色的恐惧让许多兴庆府百姓产生了动摇与崩溃。
天上的乌云终于载不动它背负的东西,雪花在寒冷的风中落下,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向着皇宫袭来,飘进了大殿中去,飘进了李元昊的手掌中,缓缓融化的雪花给他带来了一丝凉意,却没有使得他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两旁的宫人没人敢上前上前关上宫门,因为之前试着这么做的宫人已经惨死在宫门外了,没有李元昊的命令,甚至无人敢把这具诡异的尸体抬走。
李元昊猛然起身,在空中凌乱的抓了一把雪,让雪花慢慢在手中融化着喃喃自语。
“又下雪了,即便是已经种植庄稼怕也是会被冻死,上天之威其实凡人能揣测的?他赵祯只不过是运气好!对!他只不过时候运气好而已!”
即便是到了现在,李元昊也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他只是把问题归咎于赵祯的运气和手段而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带领西夏百姓度过这个危机,李元昊相信,只要度过这个危机之后,西夏便能站起来与大宋抗衡。
…………
当得知李元昊召见自己的时候,野利仁荣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丝苦涩与绝望,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李元昊召见自己已经为时已晚。
顶着大雪赶往皇宫,野利仁荣一路上看到的只有萧条,本事春暖花开的季节,兴庆府却一片萧瑟,街上不时的有冻死,饿死的难民倒在路边,大雪很快就将他变成一个雪人,然后慢慢的被积雪掩所掩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