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重新被关上,张德坐在办公桌前,扫了一眼案桌上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旋即抬头喊道:“来人。”
外间幕僚听到动静,敲门入内行礼后问道:“使君,有甚吩咐?”
“无甚重要文件要签发的话,本府就留到明日。”
“要紧的文书前两日都已经办妥,眼下却是无甚重要文件。”
“嗯。”
点点头,张德起身跺了跺脚,走到门口的挂衣架取了披风,裹上后向外走去:“今天就不在食堂吃了。”
“是。”
听说张德终于要回家,各自都在忙碌的女郎们也都放下了工作,在江夏的都早早过了江返回汉阳。便是忙着办报办杂志的崔珏,也把校对、排版交给了助手,过了浮桥,不到下午三点钟,就回了园子。
一帮女郎原本心情极好的,但老张寻思着“授业恩师”教诲不能忘,就把“梅兰竹菊”四大宫婢请了出来,对一众女郎道:“她们几个都怀有身孕,做些羹汤肉饼即可,无须恁般花哨。”
“……”
饶是兴致勃勃的萧氏姐妹,也被张德这一出搞的几欲发飙。
倒是阿奴吃着柿饼打量着四大宫婢,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公主生的有几斤?”
“七斤多……”
被一窝世家女郎盯着,饶是四大宫婢,压力也是山大,见了熟悉的阿奴,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噫……”
阿奴一脸嫌弃,“不如我家樱桃。”
“……”
“……”
场面一度尴尬,哪怕是一向彪悍的武二娘子,这光景也是挤出一个笑脸:“莫要站着,少待便要开饭。”
“武姐姐,我要切片的酱牛肉!”
三口两口把柿饼吃完之后,拍着手的阿奴回头嚷嚷了一声,然后看着张德,“阿郎,今晚跟谁睡?”
“……”
“……”
场面再度尴尬,外表温顺内心狂野的武大娘子红着脸,偷偷地瞄了一眼张德,看得老张只觉得老腰又酸又痛。
隆庆宫的后遗症,这要是回家变本加厉,怕不是要英年早泄……
事情还是出在没有结婚上,这种“非法”的事情医患无穷。就算现在有资格选择跟谁入洞房,但因为拖的时间太久,年过而立,孩子都十来岁了,选哪个孩子他妈?
这光景就算尚公主没有后遗症,依然能够放心大胆玩小霸王学习机,那么问题来了,跟他鬼混的公主好几个,尚哪个?上谁可以选,尚谁没得选。
老张有时候也琢磨,大概他现在就存在一个社会道德上的悖论,姑且叫“尚公主悖论”。
社科学真鸡儿好玩。
非法穿越的老张对唐朝无感,作为张公义“托孤老臣”的坦叔,何尝对人性不报任何希望?
南陈以来的尔虞我诈各种疯狂,坦叔见得太多太多。
自坦叔记事以来,哪怕是杨坚在朝时期,也没有这十年来得和平安逸。
而这些,原本坦叔不明就以,现在,他却知道,这“贞观盛世”,有自家郎君一份力。
面对坦叔,老张也只能一声叹息。
嘴唇颤抖的坦叔见张德如此,一时间有些颓唐,刹那间,老态尽显。
当年辽东先登士,惶惶然似是丢了三魂,少了七魄。
“倘使……倘使当年不入长安,当如何?”
坦叔双目无神,此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爱絮叨的糟老头,无意识地问着。
“想来……会起兵反唐吧。”
同样神色有些无力的张德,如是说道。
作为“寒门”的张氏,能够玩的花样太少了。老张想要治疗网瘾,以“寒门”起步,造反虽然比较暴力,可却是最优解了。
如果张叔叔不琢磨弄点张家老铁前去长安帮忙助拳的话。
“……”
听到张德的回答,坦叔一时无语,半晌才道:“如此就好罢!”
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起身后,坦叔心神恢复的模样,看着张德,“来武汉的时候,陆公又病倒了。我去了苏州看他,带了大郎,陆公很喜欢他。”
“先生怎么样了?”
“飞白公照顾着,只是,大概是不行了。”
陆德明今年九十九岁,尽管续命有方,小儿子陆飞白还辞官专门伺候他,但老天爷要收人,谁能拦得住?
此时坦叔跟张德这么说,便是让他早有准备,随时要去“授业恩师”面前“尽孝”,到时候,又是一番热闹。
“先生生性洒脱,行事变化多端,想来,他倒是反过来安慰人的。”
“郎君说的不差,陆宅中多是愁眉苦脸者,唯有陆公自己怡然自得。去的时候,他还能吹个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