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原来是处侠哥哥。”
小卒连连抱拳,很是欣喜的模样,他笑呵呵道,“倒也不必我去掏粪,自有白役苦工。这光景,要在京城谋个差事,似我这等没进学的,不如此,又如何呢?”
“怎地不去海州郁洲投奔?”
“倒也不是不去,只是白身一个去了,不过是寄人篱下。等小弟混了点名堂出来,再去投奔,也能被人高看三分。”
“有志气。”
车厢内的年轻人连连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多谢三郎提点。”
言罢,他唤了一声:“五哥,回转去吧。”
“郎君,就快排到我们了。”
亲随“五哥”似是有点不甘心。
只听车内年轻人道:“我程俊岂能如此钻营,便是钻营,也该有些底气再说。”
“五哥”听罢,点点头,便招呼了一声,马车脱离了队列,调转了方向,奔别处去了。
“郎君,适才那男孩,如此年少,就能在金吾卫谋个差事?”
“琅琊王氏子弟,只不过不是王鼒一脉的,三哥在西域如今有些文书,便是王氏子弟,有个战死了,便是这王三郎的生父。”
程俊说的并不真切,他还留了不少事情没说。之所以这个王三郎没办法投奔琅琊王氏现在的话事人王鼒,实在是王三郎的亲爹,往上数两代,都是庶出。王鼒疯了才会领这么一个“东西”认祖归宗,除非王三郎混出名头来。
而程俊之所以被王三郎触动,则是他自己也是庶出,虽然是程知节的儿子,可惜程氏跟以前大不相同,内部资源的争夺,伴随着程处弼的反出家门,发生了剧变。
琅琊王氏的后人,哪怕掏粪也秉持“自立”,他程俊又何必自持身份?
回望赵国公外面宛若长龙的队伍,程俊突然道:“五哥,我要去武汉求学,不知五哥可愿一起前往?”
“固所愿尔。”
想当年李董吞并突厥牧业之后东征西讨,武功盖世威风无比,凭借这股威风,也算是让国朝官僚们尝到了一点苦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官不聊生”。
要不是李董科举搞的“有声有色”,偶尔装逼“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估摸着就会有官场老油条喊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真正让官吏们过了几年舒坦日子,那都是迁都之后的事情。科举改制背后带动的教育扭转,受惠人群对李董的支持是相当强烈的。
“大推恩令”能够坚决执行坚决贯彻,没有一帮“货卖帝王家”的酷吏们疯狂咬人,这也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似钱谷这种江南“寒门”,数百年以来就是个土鳖,可现在摇身一变,居然成为皇帝老子的顶级忠犬。“荣宠如斯”……对天下“寒门”而言,太特么有吸引力了。
和世家豪门的威慑相比,还是皇帝老子的利诱更加让人欢喜。
再说了,跟着皇帝老子混,弄死世家豪门,自己的“寒门”牌头,不也就能够换一换了?几代人之后,谁敢说自己家里没有“阀阅”?
只可惜集权于一人的麻烦也让“酷吏”们有些忐忑,马上皇帝李世民的身体健康,始终是个雷,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爆一下。
贞观八年性功能没有障碍,偏偏出现了不孕不育……
去辽东的时候仿佛还能空手打死老虎,回来之后居然要跟儿子比胖。
世事难料啊。
好在大唐这家夫妻店很有特色,长孙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老公的这点家业,帮忙照看料理如何兴旺发达不至于,但不败家,就是胜利。
“令公老大人怎么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赵国公府邸又开始热闹起来。洛阳北里常年堵车,摇晃的车铃声音,嘈杂的让坊间权贵纷纷骂娘。
京城的赵国公府邸外面,侧门处排队的四轮马车一眼望不到尽头。排第一的马车内,有个年轻人掀开帘子,小声地问伴当。
“郎君,赵国公还在会见左庶子。”
“于志宁怎地来了?”
嘀咕了一声,却听后头传来呼喝声,似乎是金吾卫的人,到了长孙无忌府邸这里,就开始组织人手清理地上的马粪牛粪。
不多时,一辆空荡荡的板车,就几乎装满了牲口的粪便。
那边白役忙着拖拽板车,后头金吾卫的人就背着个褡裢,到一辆马车前,就先作揖卖笑,然后开了个票,在上面盖了个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