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这文登县王县令,当真是让人佩服!”
登州州城,临海的食肆越发热闹,什么鱼虾龟鳖样样都有,连空气中都洋溢着海鲜羹汤的香味。这光景从河北赶来登州吃上一通的食客多不胜数,已然是成了一个“热闹”一个“传统”。
只因登州这里,每年都要掐着时节“开海”“赶海”,海中的物事,当真是极品绝品,除了一些入贡之外,大多都是自己消化了干净。
“你是酸个甚么?王县令固然有些精于拍马,却也是做了好事。你看如今东牟的客商,不都愿意走上五十里船,再去‘威海市’么?”
“堂堂县令,便似个家奴,岂不是有损朝廷威仪?”
“这有损个甚么威仪?王县令哪里要你这里的威仪,上差来考评,也只看他做了甚么,除非是伤风败俗,何须计较恁多。须知道,王县令私德有点小亏是不假,可今年文登县,可是有七八百人入了船港做工,只凭这个,放河南,那也是最上等的‘劝课农桑’。”
食肆内谈天说地的海客不少,编排一番文登县县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跑堂的小哥也笑呵呵看着客人们:“这有甚么,房相公家的二公子就要返乡,那黄河两岸的州县,都等着也让房二公子题字哩!”
“……”
“……”
一句话,顿时让不少那地界的食客们面红耳赤,害臊啊。
杜总那毕竟是不一样的,四品的大员,虽说实权也就那样,但四品官身,天下有几个?相较起来,房二公子那算个什么?拍他的马屁,更丢人啊。
“这么一看,王县令还真是可爱了不少。”
先前吐槽文登县县令的食客愣了一下之后,又来了一个吐槽……
一众见多识广的都是笑而不语,这世间的道理,哪里能清清白白的。美么,都是比出来的。好么,也还是比出来的。
你不需要做得比别人多好,只要别人比你更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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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总,此地就是新建船厂,大工皆是武汉特派,还有石城小工一十九人。”
前往朝鲜道之前,杜构正在视察登莱二州,东牟一干老部下都是跑来接待,跟着在二州转悠。
登州行情极好,新增船厂大多都能造大沙船,渤海沿海如今跑运输的船,有一成多都是登州所出。
不过毫无疑问皇帝和弘文阁受了刺激,不可能继续拿“小船”滥竽充数,筹备新式船厂迫在眉睫。
只是这一回,和以往遇到的情况不同,反而进一步刺激到了皇帝和弘文阁诸学士。
连马周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筹办新式船厂,发现朝廷居然无人可用。不管是将作监还是都水监,对能在海上搏击的大船,居然都是一头雾水。不但没有设计师,连具体到各个工位的专家和技术工种都凑不齐全。
没有设计师可以请,没有专家和技术工种可以征召,可万万没想到,连木匠都不是一回事。
都是舰船龙骨,为什么新式大船的龙骨要这么密集。桅杆为什么要这样排列,海图为什么要更迭,星图有什么作用,六分仪怎么用……
一切的一切,都迫使着帝国的精英去改变。这是看不见的鞭子在抽着,明明没有打在身上,却莫名的,脸疼不已。
“募工、奴工比例是多少?”
“文登县本地人士有七八百……”
“具体点。”
“本地雇工共计七百六十九人。奴工……契丹奴有两队一百人,突厥奴两队一百人,高丽奴十队五百人,倭奴二十队一千人,没有零头,都是整数。”
“奴工这般齐整,是新到的?”
“都是新到的,除了倭奴,其余奴工都是做了多年的。突厥奴有六十七人快要脱籍了,明年八月就会脱籍。”
“嗯。”
杜构满意地点点头,“身籍会挂到何处?”
“扬州要开冶铜厂,石城那边把要脱籍的突厥奴,都挂到冶铜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