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让孔祭酒“同情”皇帝,跳起来咬开炮的,那也是恶心万分。
不管怎么讲,像他们这种人,还是喜欢“弱势”一点的皇帝。
“南昌的奏疏,众卿也都知道了。”李皇帝环视一周,“弘文阁”诸阁老,都跟木头似的,半点“生气”都没有。
“可有甚么想法?众卿但可直言。”
连褚遂良都是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嘴角,要是魏徵在旁边,他肯定跳出来表达一下看法。
现在……不说不错,根本吃不准老板玩什么套路。
要是说“进奏院”的第一个案子上来就否决,玩的就是爽,那“进奏院”现在搞的是坚决拥护中央设立“宣政总制院”……他们要是否了,这不是自打脸吗?搞不好还连带着给了老板也一巴掌。
连洛阳倒夜香的都知道,“海外”要是有了衙门,这朝廷就能收保护费。收了保护费,就能让人过去“淘金”,掏粪是掏,掏金也是掏,总归会有人愿意辞了掏粪的工作,跑去“淘金”。
这么多年下来,一众学士别的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坏什么别坏老板的财路。
而现在老板把他们叫来出难题,当真是坑啊。
沉默间,康德过来通禀,告诉李皇帝,杜构到了。
有耳朵尖听力好的,比如许敬宗许学士,他就朗声道:“蔡国公乃国朝新秀,早年沉浮东海安定登莱,定能为陛下解惑!”
“臣以为许公所言甚是。”
“臣附议。”
……
李皇帝高坐在上,一脸无语地俯视着这群“大臣”,饶是“大学士”马周,这光景也是被同僚们的脸皮给惊住了,半晌通红着脸,显然对此很惭愧。
“既然众卿都这么说,那就传召杜构吧。”
李董说话间,都带着点郁闷。而门外廊下听得真真切切的杜构,顿时咬牙切齿,心里诅咒着这群“阁臣”早点去见他父亲大人!
“兄长,你现在是忠臣,要牢记!”
站起身来,给杜构添了一点茶,老张放下茶壶,手里攥着个茶杯,来回地走动着,“杜相最后对皇帝说的遗言,也是为兄长最后铺路。不管是皇帝、新老勋贵,还会说房相所率‘进奏院’,都要承杜相的人情。兄长勿要随意改换旗帜。”
别人的话,在这当口,杜构是半点都不相信。而老张却是不同的,当年在登莱,杜氏能够喘口气,能够继续在帝国的舞台上维持,没有老张那“无所谓”的态度,是很难在河北道畅通无阻的。
讲白了,老张没有必要去坑一个杜氏。
杜如晦固然是要提醒皇帝理智一点,但这是他应该做的,他是臣,而且是名臣。老张不会因为杜如晦去点醒李皇帝,就认为杜如晦就是要干他们这帮“反贼”。
一码事归一码事,杜如晦临死的最后“狂欢”,也只是有一点点小私心。和帝国其它的巨头们比起来,根本就是毛毛雨。
“那登莱、河北、东海诸事……事无巨细,可要如是禀报?”
“兄长但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帝问什么,兄长知道什么就答什么。”老张拍了拍有些忐忑的杜构肩头,又多了一句嘴,“无妨的。”
杜构明显地松了口气,有张德这句保证,那就妥帖了。
家中顶梁柱去世之后,杜构的“雄心壮志”暂时已经偃旗息鼓,将来要是还能重燃斗志,说不定都要等到李皇帝驾崩。
“那……就有劳操之了。”
这话是有深意的,老张很懂。“忠义社”中并非个个都是大气坦荡,小心眼的渣滓并不在少数。少不得会借着杜构面圣这个事情拿来鼓噪,到时候“忠义社”剃掉两三把交椅,何尝不是露了大大的好处?
而且没了杜如晦的杜氏,那算个屁……杜构这个蔡国公,能比得上杜如晦?
眼下看不出什么变化,年后,或者到了皇帝驾崩,这蔡国公的嗓门还有多大,可以预料。
要是张德冷眼旁观,不去掺合,搞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那当真是把杜构乃至整个杜氏架在火上烤。
但“忠义社”中有不少人并不知道张德对杜如晦有承诺,而杜如晦也把最后的一点政治遗产,都扔到了江汉观察使府上。将来老张接班张公谨,做第二人“湖北总督”的时候,杜相公的门生故吏,都将会成为老张在中央和地方的“援助”。
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能不给你使绊子就是最大胜利!
老张对杜构的承诺,等于就是告诉杜构,“进奏院”这帮牲口背后的金主、老爷们要是想要搞杜氏,他张德是不同意的,而且立场鲜明地要反杀回去。
“兄长放心就是,我志趣不在这些‘胡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