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都在酒里

唐朝工科生 鲨鱼禅师 3175 字 2024-04-20

“你们放心就是,现在朝野日子都不算好过,能学着浮屠化缘填饱肚子,那就不错了。旁的……也不要多想。”

老张的话,在座的基本都懂。皇帝要是快死了,那东宫还能折腾还能争,可他妈的都知天命的年纪了,皇帝老子还能跑辽东打猎,这上哪儿说理去?贞观八年之后只是绝育,没说是绝嗣啊。

扎心的话不能说太多,东宫老人新人都是叹了口气,拿起酒杯,冲老张又敬了一杯,什么话都没讲,就一个意思:都在酒里。

“想来你们也是知道的,冯氏在武汉订了恁多新船。这光景在南海开辟‘榷场’,冯氏稍微漏一点出来,比冰糖都要多几倍。旁的不说,只说胡椒、香料之类,过了‘苍龙道’,可以说是予取予求。诸君有意的,拟个家里子侄过来,倘使不怕死的,自去再多谋一份物业也无不可。”

“张公,听闻李公子有意促成‘广交会’,以便南海交易?”

“是有这么个事情,只是想要掺合,家底不丰还是不要搞了。你们有所不知,这一回冯氏、冼氏,是把几代人的老本都填进去了。寻常人家,他们根本瞧不上眼。便是借钱,也是问江西总督府借的。李景仁此去,各类大宗货物,谁能做谁不能做,也是跟冯氏、冼氏沟通一番。”

“此间机密,还望张公指教。”

“保底二十条船吧,你们要是想做,就运粮好了。广州、交州的粮食运过‘苍龙道’,运多少冯氏都能吃下。返程在运胡椒、香料之类,哪怕是木料,到广州也能再赚一笔。只要运道不算太差,一趟就能回本。”

“一趟?”

“冯氏这一回玩的很大。”

张德又一次提醒了一句,顿了顿,他看着众人,才又举了个例子,“糜费不比灭突厥差多少。”

“……”

“……”

很好,很直观,很有冲击力。

冯氏很有魄力,北上或者说北进中原开拓政治空间是没可能的,但在岭南跟土族继续折腾,也没什么鸟意思。做好了是朝廷享福,做不好他们被问责。

尽管不是不知道想要消化番邦难度极大,但冯氏这一回赌的是子孙数代,持续不懈地经营,着眼极为遥远的未来。

更何况,哪怕是只看现实回报,仅仅从奴隶贸易上,他们也不能说亏。别人不能做的事情,不代表冯氏、冼氏不能做,外人想要把岭南土族,诸如獠蛮之类迁出广州进驻交州,难度可能不亚于上天,但对冯氏、冼氏而言,不敢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难度极小。

最重要的是,哪怕冯氏跟土族承诺人人有田种,到了交州、欢州、爱州,那也确实是有的。

至于岭南土族到了三州变成“上国之民”,开启新的鄙视链,去鄙视交州、欢州、爱州等地的“土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眼见着东宫“寒酸”,加上李承乾也有意让东宫幕僚跟武汉“土豪”亲近拉关系,于是张德给东宫重新装点装点的时候,李承乾也没拒绝。

毕竟自己儿子也收了一笔零花钱,就他那点用度,十好几年都花不完。

“我来我来我来,我自己来……有劳殿下。”

寻了个亭子坐下,李承乾给张德倒了一杯茶,茶倒是好茶,这一点倒是没亏了储君的身份。

浅浅一杯,喝了润润喉咙,长兴徐氏特制的紫砂壶,用了虞氏的书法阎氏的画,怎么看都是高档货色。

老张喝茶没水平,从来都是牛饮鲸吞,好在李承乾这储君的逼格也不咋样,一开始还装斯文,结果喝了两三杯之后,两人各自捧了个紫砂壶,对着嘴就喝。旁边伺候的宫婢内侍看得浑身难受,想要劝说又不敢开口。

鬼知道江汉观察使会不会打人……

“下地久了,喝茶就是解渴,哪有恁多心思。”

李承乾这也算是久经考验了,倒也不觉得尴尬。老张也很有共鸣,连连点头,然后感慨道:“熬夜办公,一个夜里少说要喝个两三斤茶水,着实风雅不起来。”

“也就是与人相会,应景一番。”

“哈……殿下也是狡猾狡猾的。”

听他说的诙谐,李承乾也是乐了:“旧年在五庄观,最狡猾的倒是程三郎。”

“他跟他大人一样,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倒也不是说心思深沉,也是个有想法的。如今能建功立业,着实不错。”

旧时长安少年中,程处弼时时刻刻都像是个“混人”,但“混人”怎么可能成为务本小学的扛把子?长安城内能打的二世祖多得是,能把程处弼打的满地找牙的更是数也数不过来,跟着屈突诠厮混的那帮人,有几个不能打?

然而这么多年,能风起云涌之间拔地而起的,也只有程处弼。

便是程处弼的上官郭孝恪,都要卖他面子,要知道郭孝恪论起辈分,比他老子程知节还要高。

说到底,带脑子“犯浑”而不带脑子,那就是两回事。

“我这里有几个也是清白人家的,从东宫这里出去,怕是没甚指望。大郎要是方便,在武汉安排几个门路,到时候再去三郎那里走一遭,也好寻个功业,成则成,不成便罢。”

“不妨事,东宫这里有甚想要的,只管说了就是。”

“少待用膳的时候,我便同他们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