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县令……有的捞?”
“嗯?”
微微一愣,将手中的笔放下,“五郎找我公孙谷,不会就是想打听老夫当年是怎么捞的?”
“嗳,我就是随口问问。”
“问了作甚?难不成你还想当县令?”
“难道某当不得区区一个县令?”
“当是当得,不过以五郎资历,大概也就是混个下县。你就算想捞,怕不是还要捞战功。”
“嗯?某要是成了县令,怎地还是战功?”
“哎哟,你在下县捞的太狠,穷地方本来就苦,还要贡着你这位大爷,不扯旗造反更待何时?而五郎行伍出身,想来连府兵都用不上,点了衙役健勇,就把这事情给平了。你说,这不算战功,什么算战功?”
“……”
公孙谷揶揄了一番唐五郎,开足了玩笑,这才又提笔正色问道:“说吧,到底是个甚么意思?”
“甚么意思?某能有甚么意思,就是过来问问……”
“那老夫可就要忙了,五郎请便。”
“嗳!你这老货,精似个猴儿。”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公孙谷,唐五郎左右看了看无人,这才弯下身子,伏在案上小声对公孙谷道:“老公孙,这倭地要是建制州县,你看我要是混个县令,能不能成事?”
“嗯?”
公孙谷一愣,居然沉默了起来。
“说话呀!”
“你能不能混个县令,老夫不知道,不过,老夫倒是想谋个刺史当当。”
“……”
敲你吗呀!
“五郎,你看这个……”
“嗯?”
解了胸甲,里头还有一层软皮甲,用的是鲸鱼皮肤上类似纤维一样的玩意,防砍不防刺,聊胜于无的东西,但胜在轻便,还不怕水,在倭地作战,倒也是个好东西。一手握住了递过来的物事,这军官掂量了一下,愣道:“不会又是杭州货吧。”
“不像。”
光着脑袋的军汉把头盔取了下来,夹在了臂弯里,为了便当,把头发剪了个干净,瞧着像个寸头,又因为留着大胡子,整个脑袋像个板栗。只是原本在唐人眼中有些滑稽的模样,因为左眼朝下三四寸长的伤疤,那是除了凶神恶煞,怎么也让人笑不出来。
“老陈,你觉得是什么货色?”
“像广州货,这份量,比江南的刀要轻,刀身还短了一些。可是在山里,却是要便利一些。北地用的不是可不是这等形制,至于西南,钢刀都少,更不要说做这古怪形制。”
“入娘的……广州佬居然也来掺合一脚。”
“可是五郎,我琢磨着,未必是冲着咱们先锋来的。怕不是广州佬跟谁火并,你也是知道的,刚过年那会,‘眷村’那里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福州、泉州、广州、交州……能数得上的人物,都撒了家犬出来。”
“噢?老陈,你的意思是,是广州佬跟谁抗上了?”
“这地界,叫甚‘石马’国,虽说不大,可土著甚多,山野部族也有六七个。兴许是广州人想借了土著气力,在这里立足,只是没曾想,跟人撞上了。”
“会不会是王东海?”
“不会。”
老陈神色颇为肯定,他对五郎解释道,“前头在中军的内官,那是谁?那是在洛阳宫给康大监做过儿子的。如今从平壤宫过来,身上要是没担着皇帝圣旨,岂能让牛总管这般照看?”
“有理。”
唐五郎点点头,“前头在中军吃饭,大概是兴头上来了,说了一个‘宣政总制院’还是甚地衙门,横竖是没听说过的。不过话头起来,我琢磨着味道出来,莫非是皇帝有心把倭地就这么吃下来?”
“不管是不是要吃下来,这功劳,肯定是不会少。咱们跟着牛总管自朝鲜南渡,求的不就是论功行赏么?不过,那内官一时口快,却未必没有缘由。咱们远在海外,不知中国变化,兴许朝廷有了计较,要在扶桑布政,也未可知啊。”
“若是当真布政,岂不是要多不少衙门?”
“所以这广州人的刀,绝非是冲着王东海去的。五郎你看,这要紧关头,王东海不琢磨如何做官,难不成还去跟一帮土著较劲?”
“不错。”
唐五郎连连点头,听得老陈的分析,他也暗自琢磨:若是朝廷真的要在扶桑诸地布置施政,若能混个县令当当,那也不差。倭地田地贫瘠是不假,可要是发卖倭人,倒也是个好当口。
现在倭奴价钱飙升极快,因为要修平壤宫,不可能征发多少辽东民夫过去。反而用战俘,更加便当不说,倭奴到了朝鲜道,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怕他们作反。
就算闹出大事,还能游回老家不成?